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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嫂嫂……”
细碎的呜咽声一刻不停的传入苏杏耳中,不知为何悲戚的情绪感染着她,无知无觉的眼泪自苏杏眼尾滑落,又没入打着破布补丁的枕间。
苏杏猛然睁眼,视线起初是朦胧的,模糊不清的人影在床头晃的她一阵阵眼晕,而后在一声因惊喜难以克制音调的“嫂嫂醒了”中渐渐清晰,苏杏用力眨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破败的屋顶零星透着几缕光,在照映下清晰可见灰尘的流动,陈设实在过于简陋,一桌一箱一椅,甚至桌子还瘸着腿,一角用一块平整的石头垫着维持平衡,房间虽然不大,但因为过于简陋而看起来空空荡荡。
任谁看了,对这个家的第一印象都只会是一个字——穷。
眼前的小姑娘面容瘦削,头发枯黄,大概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颧骨有些凸起,面无血色,脸颊凹陷,但依稀可辨眉眼清秀,是个美人胚子。此时见到苏杏清醒,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喜悦,眉眼弯弯的像个月牙儿。
“我这就去叫娘,嫂嫂你等着。”话音未落,小姑娘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去喊人,只是她左脚跛着,一瘸一拐的几次险些摔倒。
苏杏张了张唇想让小姑娘不要急却发不出声音,只出了几个扭曲的音节,她这才觉得咽喉部一阵刺痛,苏杏抬手摸了摸,才发觉原来不只是喉咙痛,是整个脖子都在疼。
没等几个呼吸,就有一个老妇人步履蹒跚的走进了门,手中还端着一个缺口的碗,老妇人眉峰蹙着,在见到半撑着坐在床上的苏杏时眉宇间的愁绪又少了许多,她身后是面上尤带着兴奋的小姑娘。
头疼欲裂的感觉折磨着苏杏,苏杏勉强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出面前两个人的信息。
老妇人是原主的婆婆,而小姑娘是原主的小姑子。
原主说来也是可怜,出生时亲娘难产血崩,只来得及匆匆看了原主一眼就撒手人寰,原主的父亲悲痛欲绝,打定主意独自一人把原主养大,但不幸的是,在原主六岁时州府起了战乱,原主的爹就这样在回家的路上被拉了壮丁,没几年就战死沙场。
孤苦伶仃的原主何去何从?朝廷也算有点仁义,给出了一些抚恤金,但一个六岁小童哪懂这些,手里也捏不住钱,反而多的是人虎视眈眈,最后还是在村长的保护下与原主大伯约定好,抚恤金全给大伯,大伯一家将原主养大直至原主出嫁,就这样,原主虽然填不饱肚子也干不完活,时常还会挨一顿毒打,但也磕磕绊绊的长大。
十二岁那年,原主在擦桌子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就招来了一顿毒打,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柳家三郎路过院门,只花了一两银子就把原主买回了家,柳母李彩霞看到可怜兮兮的原主,虽有不满也只是叹了口气,随后就把原主当家里人养着,只等着岁数够了和柳三郎成亲,柳三郎老实憨厚,踏实肯干,眼看着原主的日子好过了没几年,成亲当天就出了大事。
柳三郎上午去取做工挣的银钱,盼着下午回家拜堂,乡间路险,半道上几个流匪窜出来抢劫,拉拉扯扯间柳三郎被推倒在地,脑袋撞上了石头一命呜呼。李彩霞中年丧夫,两子病重而去,唯一的三郎也命陨,接连打击之下身体愈来愈差,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为柳三郎讨个公道。
那几个流匪早已无影无踪,县令见钱眼开,可惜贫农一户拿不出礼钱,到了县衙也讨不到好,草草的一张通缉令就如石沉大海,可柳家几个女人仍盼着一个公道。
如此命运多舛,一根稻草也轻松压死了骆驼,于是在终于撑不下去的某一天,原主趁夜深人静寻了棵树栓了麻绳上吊,再睁眼,苏杏就来到了这个偏僻落后的旧时代小村庄。
思绪纷乱时李彩霞已经到了床头,将破碗递了过来,苏杏垂下眼睛看着这碗汤,一碗清水中有几根野菜叶子沉沉浮浮,最主要的是有一颗荷包蛋,她记得这个贫苦的家里没有鸡,更不要提鸡蛋,不知李彩霞又是从哪里找来这一颗鸡蛋给苏杏做成了汤?
但此时此刻嗓子实在难受,苏杏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汤,没尝出什么味道,吞咽时咽喉如刀割一般,她没有吃下这枚鸡蛋,而是把碗递给了一旁的小姑子柳小荷,握住她的手不容推拒的塞了过去。
李彩霞看着这一幕,泪水顷刻就滚落了下来,上前紧紧把苏杏拥在怀里,轻柔的拍着苏杏的背,声音满是哽咽和愧疚:“是娘对不住你……娘让你过苦日子了……”
若没有她们一家人,原主恐怕早就没了命,而此时此刻,李彩霞却只觉得委屈了苏杏。
淳朴善良,是苏杏见到李彩霞和柳小荷的第一印象。
苏杏心弦一动,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温热,她抬起尚且有些无力的手,回抱住李彩霞,无声的安慰着眼前这个历经沧桑却仍然良善的老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彩霞松了松手,看着柳小荷手里碗内的鸡蛋,握住苏杏的手说着:“快把鸡蛋趁热吃了补补身体。”
苏杏揉了揉跳动疼痛的太阳穴,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为了保持字句清晰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开口:“让,小荷补身体,娘,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原主杂乱的记忆堆积在脑海,苏杏已经觉得头昏脑胀,眼前昏花。
“哎!哎!好。”李彩霞或许看出了苏杏的不适,点了点头,拉着柳小荷往外走,口中应和着,最后到门口时,仍是不放心的回头殷殷嘱咐了一句:“杏儿,你可不要做傻事了啊……”
苏杏胡乱点头应和敷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