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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声细语地和下属说话,这种情况对性格暴躁,动不动就拍桌子骂娘的杨树林来说很少见,说明这件事很棘手。
杨矿长说,在刚刚过去的一年,修造厂又亏了好几十万,是全矿独立核算的二级单位中亏损最多的。
上任不到半年的厂长王麻子是个怂货,半个月前,被厂里几个东北老娘们威胁,说再不发工资,就要当着全厂职工的面,扒了他的裤子。
王麻子被吓着了,想当缩头乌龟,在辞职申请未获批准的情况下,竟然直接撂了挑子,躲到矿务局总医院住院去了,说是职业病复发,连床都下不了。
杨树林深深他吸了口烟,接着说,修造厂有将近二百人,现在就像一群没有王的马蜂,随时都有可能闹出一些大动静出来,影响矿区安定团结的局面,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他说的很慢,语气也很沉重,我能体会到领导此刻的无奈和忧心忡忡。
维稳,是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作为企业的主要负责人,如果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发生了群体事件,肯定要被追责。
到了那个时候,上级不会考虑事件的起因缘由,也不会接受你的辩解和申诉,最常见的处理办法是,先摘掉主要领导头上的帽子,以示重视和果断,力求迅速平息沸腾的民怨,在最短的时间里,阻止事态的蔓延扩散。
在这种高压态势下,没有哪个国企的领导干部,在事关稳定的问题上,敢存侥幸心理,敢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
作为矿上的中层干部,我当然了解修造厂的情况,也知道组织部高部长他们元旦前几天忙得团团转,走马灯似地约谈了十几个干部,有机关的科长副科长,也有基层区队的队长书记,给修造厂物色新厂长的人选。
我听说,高部长的忙碌好像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