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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俊臣气呼呼道:“那他还有这么个不讲理只会吓唬人的学生,我看没那么好。”
石柔哑然失笑,“可能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吧。”
然后石柔压低嗓音,悄悄说道:“其实我是假装那么怕那人的,其实没那么怕。”
周俊臣咧嘴一笑,点头道:“看得出来。”
石柔继续翻书。
突然门口那边,出现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怯生生道:“我哥让我捎句话给石掌柜,说等他走远了,我再来这边找你。”
石柔霎时间心弦紧绷。
花生说道:“我哥说了,石掌柜其实怕他再假装不那么怕他不如假装很怕他其实不怕他。”
等到少女走后,周俊臣轻声道:“我都有些怕他了。”
草头铺子那边,贾老神仙神色和蔼,终于有胆子与那少女言语,笑呵呵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与咱们那位崔仙师可有山上渊源?”
少女小声说道:“回掌柜的话,我姓崔,与哥哥一般,名花生。”
老神仙心头巨震,他娘的,小姑娘瞧着柔柔怯怯的,不曾想还是个朝里有人好做官的狠角色啊,竟是那崔仙师的……妹妹?
老神仙一下子就文思如泉涌,捻须点头而笑,“好名字啊,崔花生,花生,催促花生花开,饱含期待,寓意极好,名字极美,贫道一听,就猜出定是崔仙师的妹妹了。”
少女嫣然一笑如花开。
这天渡船缓缓靠岸,一行人在牛角山渡口下船。
在此等候多时的崔东山,却只瞧见了裴钱,小米粒和那头化外天魔。
崔东山问道:“先生呢?”
裴钱说道:“师父嫌渡船速度太慢,要带着师娘先去一趟梳水国和彩衣国,很快就回。”
崔东山笑道:“只要给钱,这艘渡船也能很快。”
有些品秩高的跨洲渡船,若是不计成本,狂砸神仙钱,速度可以极快。
裴钱瞪眼道:“你给啊。”
崔东山弯下腰,与那白发童子笑呵呵问道:“蹭饭来啦?”
白发童子嗤笑道:“花你钱啊,管得着嘛?”
崔东山笑嘻嘻道:“落魄山已经收到先生的信了,打算让你自己挑选两个重中之重的显赫位置,一个是压岁铺子,大师姐待过,代掌柜身上所穿皮囊,是桐叶洲一位飞升境大修士的遗蜕,那人嫌命长,非要与我家先生不对付,就被咱们落魄山拿下了。还有隔壁的草头铺子,有个道法深邃高不可测的老神仙坐镇其中。”
白发童子问道:“怎么个高?”
崔东山以心声答道:“前身曾是浩然天下的那位斩龙之人,你说高不高?”
白发童子心中一震,落魄山什么地儿啊,不是随手宰了个飞升境,就是斩龙之人当个铺子掌柜?
好好好,这才是隐官老祖开宗立派的该有气派,自己在此蹭吃蹭喝,不掉价。
不过白发童子还是选择那个压岁铺子,打算先对那个“斩龙之人的前身”探探底,再决定是否招徕麾下当个小喽啰。
它哈哈笑道:“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压岁铺子的新掌柜了。”
崔东山笑眯眯道:“你想多了,只是店伙计。”
它冷笑道:“你说了不算。”
崔东山说道:“不凑巧,先生在信上说了,你无论去了哪处铺子,都只能先当个店伙计。”
白发童子捶心顿足,“我帮着隐官老祖辛辛苦苦打江山,立下不世之功,不曾想到头来,还是寒了众将士的心!”
崔东山笑道:“事先说好,到了骑龙巷,你不要作妖,不然后果自负。”
伸手按住白发童子的脑袋,真名天然的化外天魔,会心一笑,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门来了。
崔东山眯眼道:“其实忘了告诉你,最不凑巧的,是我比较擅长对付化外天魔。打个仙人境剑修,还会有点吃力,打个飞升境的化外天魔,反而简单。”
片刻之后,崔东山抬起手,抖了抖雪白袖子。
白发童子脸色微白,抿起嘴唇,一言不发。
方才此人心扉大开,就像一个傻子主动开门迎客,她偏不信邪,就跨过门槛,结果瞬间神魂撕裂成三百多份,在一处搁放在彩云间的棋盘上,沦为颗颗棋子。
小米粒扯了扯崔东山的袖子,只是没说话。
黑衣小姑娘,没有说不可以这样。
她没觉得自己可以对崔东山指手画脚,可是又实在担心,所以她只是仰起头,挠挠脸,哈哈了两声。
崔东山笑容温柔,拍了拍小米粒的脑袋,“别担心,我们闹着玩呢。”
白发童子心声道:“你就是绣虎?!”
在剑气长城那边,隐官老祖可从没说过,他的师兄崔瀺,会摇身一变,变成他的学生。
而在夜航船那边,吴霜降帮她补上的那份记忆里,其中对浩然家乡修士,愿意给予豪杰评价的只有三人,白帝城郑居中,大骊国师崔瀺。
此外还有一个邹子。
崔东山埋怨道:“好好的,干嘛骂人。”
白发童子皱紧眉头。
不对,此人不全是崔瀺,甚至不是崔瀺。
只觉得隐官老祖的落魄山,真真凶险万分。自己堂堂飞升境,好像都没法子横着走了。
它瞥了眼崔东山的袖子,冷笑道:“可以啊,古镜照神,体素储洁,袖有东海,玉壶倾倒,就要放出一轮明月。”
崔东山微笑道:“白日与明月,昼夜不得闲。山上谁懒如老子,不肯修道作神仙。”
白发童子赞叹道:“好诗好诗,可以炒一大桌子菜了,要是每天来上这么一首,一年下来,还不得省好多钱啊。”
崔东山笑道:“以后好好跟贾老神仙学学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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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祖山一线峰为中心,周遭方圆八百里,都是正阳山的私家山河。
群峰若众星拱月一线峰,剑气纵横交错,气象万千。时不时就有剑修联袂御剑,远观若条条流萤拖曳长空。
今天的祖师堂议事,没有一张空椅子,各位剑仙,供奉客卿,都到场了。
宗主竹皇,玉璞境老祖师,夏远翠。管钱的陶家老祖,陶烟波。宗门掌律祖师,晏础。护山供奉,袁真页。
此外位置靠前的,都是类似拨云峰这样的诸峰主人。
靠后的,有田婉,管着山水邸报和镜花水月,至于搜集筛选情报一事,她只是挂了个名,没有实权。
座椅位置垫底的,是元白那个外人,对雪峰峰主,每次参加祖师堂议事,元白从不言语,比田婉还凑数。
可是这位年轻剑修,曾经却是旧朱荧王朝双璧之一,另外一位,如今就在落魄山藩属的灰蒙山,化名邵坡仙。
好像这两位的下场都不好,都在寄人篱下。
元白从客卿升任供奉没多久,就仗剑下山,去与风雷园黄河问剑一场,成功拖延住了后者的破境。元白的剑道成就,却就此走到了断头路的尽头。
元白在对雪峰那边,身边只有个婢女相依为命。
只是这次一线峰议事,祖师堂里边,有了两张新面孔,一位年纪轻轻的金丹剑修,上次开峰典礼,很是隆重,一洲皆知。
此人差点就成为龙泉剑宗的嫡传,不知为何,阮邛会主动放弃这么一位剑仙胚子。
还有个年纪更小的吴提京,面容冷峻,不苟言笑,落座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与元白差不多。
一些个与他道贺的心声言语,根本就懒得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