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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是一座四线城市，距离管理局总局所在地并不远，所以这次任务才由总局直属分局来完成。我已经在在市里大街小巷转悠了七八天了，却一点收获都没有。为了力求真实，我的身份是个来A市找工作的外地人，每天就是混迹在各大人才市场和劳务中心，这些地方也是资料里显示传销组织寻找猎物的核心地点，想想也是，这些地方都是实在找不到工作走投无路才来的人，但凡有点关系或头脑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病急乱投医，可不是容易被忽悠。
尽管没遇到目标，这几天也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冬日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我蹲在路边，旁观者市场上的人来人往，每个类似雇主的人来到市场，都会被乌泱泱地包围起来，眼巴巴等着雇主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后挑选适合的雇工，没有选择权，只有被选择权，被选中的人兴高采烈地跟着雇主走了，剩下的人眼神麻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们在想着什么呢？今晚的住处？明天的早餐？我还在多愁善感，手机响了，一看是孙子来电，我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李震旦的声音：“你倒是也去啊，光坐着等，等一早上了，你以为你是姜太公啊。”
“去你个头啊，我是来蹲点找线索的，又不是来找工作的，再说人家招的不是铺瓷砖的就是砌花池的，我倒是也得会啊，有本事你来，我看你倒像个厨子，刚刚那人不是招厨子吗。你去你去。”
“少爷，哪有你这么等线索的，哪有天天在市场里待着不上工的，你好歹得有个动作吧，一点都不真实，换我也知道你有猫腻了，这都八天了，上头已经开始催了，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可就换人了。”
我正多愁善感呢，一听这话正好，正想说你该换换，那边隐约传来阿元的声音：“这才第二次出任务，他还是一个人，不行就让我去吧。”这下换人这话我倒是喊不出口了，只能悻悻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我去。”垂头丧气地挂上电话，我站起身，准备四处走走看看碰碰运气。
这几天老艾倒是很少说话，我问了他几回，要么不搭理我，要么语重心长地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让我自己解决好好锻炼锻炼，感觉他似乎很忙的样子，也不知道就剩意识了还忙个啥劲儿。
我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市场里乱转了半天，见到有人招工就往前凑，偏偏一个看中我的人都没有，这下我更受打击了，转了四五圈见没人搭理我，索性又坐回路边晒起太阳来。
闭目养神的当口，前面有点骚动传来，就听见有人叫着：“家政打扫，一天80，男的，就要3个人啊。”听说是招家政，一些体力弱的人就纷纷凑上前去，我懒得动弹，坐着没挪窝，意识里老艾突然开口了：“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前面天天瞎转悠，正主来了你倒不动弹了。”听见这话我瞬间睁开眼睛向来人看去，就见一个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的猥琐汉子正在人群中央左右划拉着挑人，这个人我有点印象，前天来过一次，也是招家政，为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挑人挑的十分仔细，三个人愣是能挑足足半个小时，真的是一个一个看，到后来连等的人都不耐烦了，他才挑了几个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挑什么人才呢。
“前天就想提醒你了，你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不一样的地方吗？仔细看看。哎，笨蛋，不是盯着人看，我是让你用意识去看。”我茫然了一下，依稀想起来之前特训时候他们教过的“观”，这是意能者的入门教学，所谓观字诀，顾名思义就是看的能力，但这看不是单纯用眼睛去看，而是将意识能量汇集双眼再去看这世界，刚觉醒的意能者是可以直接看到识石、识山等高维投影，而通过训练，“观”可以看见意能者的意识能量，学到深处，甚至可以通过意识能量的波动来进行各种分析判断。我随即运起观字诀，果然，那猥琐汉子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似乎在流动的感觉，而普通人身上是没有这种光晕的。他不紧不慢地挑了半天，最后只挑选了两个人，在我的观字诀下，他挑选的那两人都是光晕将出未出的朦胧状态，明显是有意能者的潜力，就在他挑完转身的一瞬，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目光向我这边扫了过来，我赶紧低下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等我再悄悄抬头时，他已经带着选出来的两人走了。
“真该死，让他走了，你该早提醒我的。”我冲老艾耍起了无赖。“你倒是会推卸责任，这段时间靠我让你靠习惯了吧，觉得无往不利是吧，我跟你说，打铁还需自身硬，你不好好锻炼各项能力，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呢？”老艾慢悠悠说道，刻意包含着一些沧桑。我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是在狐假虎威，进入意能者这个新世界满打满算不过几个月时间，要不是老艾，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但接踵而至的各个事件和任务让我无暇去思考这一切是否合理，但这几天终于有点闲暇让我想了又想，觉得不是很合理，但由于老艾的存在，不知不觉间我早已经被当做了一个成熟甚至超凡的战力，不然哪个单位这么使唤新人啊。想通这个关节，我也有些消极怠工起来，也是想提醒上面那些人，我还是个菜鸟。
这些老艾当然也是清楚的，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他有保护我的义务，也有让我成长的义务，怎么样成长最快，那自然是在实战当中成长，这样的任务自然越多越好，反正最后有他兜底，趁着他还在，以最快的速度让我强大起来，在这一点上，他和局里的目的可以达成一致，所以也没有去阻止事态的发展。于是最后，只有我倒霉的世界达成了。
“谁说人走了，这不是回来了吗？”老艾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看，果然那个猥琐汉子又回来了，只见他假模假式的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我跟前，见我头都不抬，拍了拍我，问道：“有活儿，一天80，干不干。”我刚想答应，老艾在意识中说道：“说你不干，太少。”我抬起头，懒洋洋的回道：“不干，80够干啥。”那人一愣，倒乐了：“看你年纪轻轻的，又不缺胳膊少腿，嫌少去找份正经工作呀，这儿都这价。”
“250一天，少了不干。”我嘴上说着，心里打着鼓，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像二百五，就怕把人吓跑了。那人倒也不恼，反而一欠身，在我边上坐了下来，说道：“比二百五再多的活儿都有，不过你也得跟我说说你为啥值这么多不是。说说，从哪来啊？”我一看，这有戏啊，便顺着他的话按之前的安排说了起来，这几天净温习这些内容了，对答间倒没有出什么纰漏，不一会儿，便交代完了自己的“过往”：家中独子，父母双亡，无业游民，无依无靠。本来我以为自己这设定太惨了，会不会在适得其反像编的一样，在这市场中呆了几天才发现周围全是鳏寡孤独，还有家里有绝症的，自己得绝症的，比我惨的比比皆是，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到底放下心来，此刻也编排的有模有样。
猥琐中年人似乎对我的“身世”比较满意，甚至都忘了问我到底怎么价值250了，拍拍我的肩膀，掏出手机留了我的电话，说有活儿第一时间通知我，便起身拍拍屁股走了。就这？我有点摸不清头脑，老艾开始给我上课：“你以为那么简单，这帮人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哪会是人就往里招，这第一步，先是问，看你是不是目标人群，接下来还得观察你几天，确实没什么问题了，才会考虑让你加入。”我想起了之前黄飞龙给我们的考验，只感觉一阵烦心，真想忍不住大喊：“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呢？”
下午五点多，市场里聚集的人群三三两两慢慢散去了，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也准备离开，出了市场刚准备打电话跟阿元他们联系一下，微信叮咚响了，我点开一看，孙子发来信息：有人盯梢，暂时中断联系。同时老艾也提醒道：“四点钟方向、十二点钟方向都有人跟着我们，这帮人真看中你了，也对，这市场里你是最上等的货色了，没事，你走你的，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回住的地方。”
我一时不知道该忧该喜，心里有点紧张，走路就有那么点不太自然，呼吸也急促起来。“看你那点出息，别紧张，听我说，深呼吸，对，然后慢慢调整呼吸频率，先让呼吸平稳起来，再去试着放松身体，过强的心理波动会导致你的意识能量不稳定，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我边走边调整着呼吸频率，终于在走了几十步之后，好歹压下了紧张的心情。
我选择的住宿点是在一栋建在城中村里面的日租房公寓，鱼龙混杂，按天收费，便宜，陈旧，我穿过铺着老式瓷砖已经有点坑坑洼洼的走廊，走上走廊尽头的楼梯，房间在三楼，进门后我并没有开灯，而是迅速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往下窥探。窗外是城中村的街道，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街道两边全是小摊小贩，下了班完了工的人们川流不息，热闹非凡。很快我就锁定了两个跟踪者，男性，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个染着黄毛，一个剃了光头，都是紧身裤豆豆鞋的精神小伙的打扮，两人身上有淡淡的意识能量覆盖，此时两人已经聚在一起交谈着什么，不时朝公寓这边看来。
“我能问一句吗，你为啥不开灯？”老艾冷不丁说话，吓了我一跳，我想了想说道：“电影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先开灯不就暴露了吗。”
“暴露啥，你不就是引他们上钩，让他们知道你在哪吗。”
“啊，这个，好好好，我知道了，开灯开灯。”我没好意思说我单纯觉得这样比较帅，并没有想那么多。刚把灯打开，没一分钟手机响了，我一看微信，孙子：“谁让你开灯的，对方在暗你在明，过早的暴露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风险，你得先等我们做好预案！”
我看着手机，有些无语，合着你们都是专家是吧，就我一个菜鸟不知道苹果该削皮吃还是不削皮，既然你们都瞎指挥，我干脆按我的想法来了，谁还没个脾气了，我深吸了两口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索性拉开窗帘，那俩货还在路边窃窃私语，盯着这边的窗户，见我拉开窗帘，赶紧挪开目光，假模假式的左右看着，等俩人再一次偷看这边，发现窗边已经空无一人，但灯也没关，窗帘也并没有拉上，正诧异间，就见我气势汹汹的从楼里走了出来，看目标似乎正是自己二人。
“哎，你俩，对，就是你们，装什么装，跟了老子一路了。”俩人本来还刻意回避着，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黄毛那个先开口：“你跟我们说话呢？谁跟着你了，我们都不认识你。”光头男附和道：“对啊，都不认识你，你别找茬啊。”这俩人其实也挺郁闷，他们也是刚刚觉醒能力不久，自我感觉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准备大展拳脚一番，结果今天被派出来跟踪任务，而跟踪对象看起来还是个普通人，上班在劳务市场，住宿在城中村日租房，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人物，偏偏还被交代一定要慎重，俩人心里早憋着一股气了，说话间手也不那么客气了，那黄毛当胸便推了过来。
看着黄毛推过来的手，我只觉得像慢动作一样，抬手随便一拨拉，他的手被拨开的同时，身体也被一股大力带着踉跄了一下，能力觉醒之后黄毛哪里吃过这个亏，恼羞成怒，冲光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出拳一个抬脚，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向我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