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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我能被爷爷接回去,十年后的我自然也能被许树洲找回去,他在公园的长椅上找到我,他太熟悉我,我也故意待在他考虑得到的位置。我在夜色里迎上他含泪的双眼,焦切的脸,担忧到近乎气愤的话语,心头溢满得逞的快感。
没能实现的报复在他身上实现了。
我为过去的自己圈画了某种圆满。
我辗转反侧,索性从床上起来接水,头重脚轻,原来我发烧了。
我又想起,那天被找回出租房后,我也发烧了。退烧药起效后,我像一团浸在水里很久的抽纸,被打捞上来,拧干了,也松软了一些。我与他分享我年少的秘密。
许树洲继承邻居爷爷,成为世界上第三个知道我幼时离家出走的人,我把那天的恐惧与绝望,还有凛冽的冬夜都用相声般的口吻讲了出来,像糗事一桩。许树洲靠在床头笑个不停,说我也太可爱了。过了会,他面色温煦:“宝宝,除去被打那部分,其他应该都是美好的吧。”
我点了点头,那天的夜幕里,有一轮形状很漂亮的勾月,从头至尾都伴着我。
这是唯一美好的部分。
而许树洲恰恰相反,爱我也许是他人生唯一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