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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介朴最初的两次愤怒其实是一种不耐烦的体现,是弱视孟揭的体现,一叠纸,一块镇纸,能以速战速决的方式让孟揭低头,纠错,然后知难而退,这样更省事,但现在孟揭摆明了反骨生,逆鳞起,不吃这套了。
孟介朴摩挲了几下桌面,没打算惯着他这态度,一针见血地说:“是规避风险,还是替晏在舒撑腰,做低股价,倒逼笠恒处理内务?”
一句话把孟揭打成了冲冠一怒的吴三桂。
孟揭倒挺冷静,不疾不徐地回:“实情就是这样,”他抬一点眼,“您已经很多年不在信托受益人名单里,也不参与家里生意了,减持笠恒股份这事也跟您有关系吗?”
孟介朴直白,孟揭比他更直白,一句话撂下来,就差没指名道姓,问他是不是少了笠恒这点关系,就要影响到他今年的选票了。
你说我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说你蝇营狗苟求仕途,谁也不比谁好看。
孟介朴点了点头:“你很好。”
孟揭并没有回避视线,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父子俩眉眼轮廓虽然迥异,但那副硬骨头总是一脉相承的。
孟揭年轻,锐劲重,有如虹的气势,也有在学术上打磨数年积淀下来的耐心。
而孟介朴内敛,更具威严,这个位置上多少不能说的话都放在眼睛里,一眼扫过来,能让人如沐春风,也能让人低眉顺眼。
孟介朴就要孟揭低眉顺眼,而不是让他觉得可以借着老一辈的东风在这里胡作非为,他的逆鳞起在哪里,倚仗什么,孟介朴就抽掉他的倚仗,他的异常举动缘于什么,孟介朴就阻断那些影响因素。
于是,孟介朴在座机上按了两下,拨通后抬起电话筒,又放下,这是告知书房外的秘书,要结束对话恢复工作状态的意思。
“这届WLA论坛下周三开始,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跟机去瑞典,笠恒的事情你不用再跟进了,我已经让你三叔去处理。”
眼神在孟揭身上停留半秒,又无谓地挪开:“你跟晏晏当断则断,处理得干净一点,女孩子的名声总归要护,两家也还要来往,别再来回纠缠不清。”
在孟揭开口前,他再次打断。
“老爷子思想老派,讲门当户对那套,你听听就行,你当前的重心全部放到理论研究上,十年内不需要考虑婚姻。”
一连三句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孟揭,他那副“我的人,我要护”的架势谁能不懂,但在孟介朴眼里,就是小孩子置气,天真又可笑。
话说完,秘书叩门,孟介朴叫进,随后额头朝门边一斜,让他出去。
出了门却没让走,秘书跟着孟揭,亲自带着他出门,又委婉提醒道明天一起去瑞典的几位老学者都已经到了海市,马上还有个饭局需要他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