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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到郊游那天,陈章弄来一辆崭新的车子开到高家门口,车上有两个陌生的女孩。陈章把凌宜生拉上车,说我给你找了个学生。凌宜生说又拿我开心。陈章笑而不答,指指一个短头发的女孩。
那女孩灿烂一笑,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说我叫方翠,美院的学生。你就是凌老师吧?凌宜生瞪陈章一眼,伸手与女孩相握,说就叫我宜生吧。另一个女孩没有听清楚,睁大眼睛说,医生?你是学医的?
大家被她逗笑。凌宜生有点尴尬,说是宜生。便宜的宜,生活的生,不是医生,你听错了。那女孩红了脸。陈章说,我想起一件事,记得我念初中时,班里有个同学叫石风,成绩特差。一次老师报英语考试的分数,报到他时说,石风,十分。大家都纳闷,怎么念出两个石风啊。教师不得不解释,前面的是名字,后面的是分数。
闲聊一阵,陈章催着开车。两个女孩一路上嘻嘻哈哈闹个不止。凌宜生注意那个叫方翠的女孩,暗赞她生了一张精巧的嘴巴,淡淡的唇彩勾勒出她无限的可爱。另一个女孩留着披肩发,耳朵和脖子上都是金饰,大概是个有钱的小姐。
车子开到李景卫家,把他接上来。再到凌家,凌燕花穿得花枝招展,正跷足以望,身旁陪着一个小平头男人。凌宜生心想,这人大概是凌花的对象,看外形也不错。幸好这部车宽敞,七个人也坐得下。
车子驶在国道上,陈章在前座得意地回头,说这部车子弹头还没开到两千公里,可赛过路上任何一辆车。凌宜生问谁借的?陈章指指身边的披肩发女孩,说不是我借的,是她爸爸的。披肩发女孩笑笑,说本来想跟朋友借一部红旗,红旗车有派头,去年我坐了一回去省城,路上的交警向我们行礼,还以为是首长来视察呢。陈章说,那你怎么不借红旗?披肩发女孩翘着下巴说,我更喜欢进口车。李景卫说,管什么车,只是别开这么快,我很怕死。
大家知道李景卫的心脏不太好,特别怕坐快车。陈章哈哈笑道,此生有美女作陪,死了也值啊。披肩发女孩打了陈章一拳,说哪个愿意陪你死,你以为你是秦始皇啊。
方翠微微抿嘴而笑。凌宜生坐在方翠身边,侧眼看着她的小嘴,浮想联翩。乘着车子晃动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刚掏出来的一支烟,正巧掉在了方翠两腿之间的裙子上。方翠嫣然一笑,用手指把烟捻起来,给了凌宜生。凌宜生连说对不起,接过烟,含了嘴上,拿火点着,深吸一口,深感那肌肤的清香渗入心底。
李景卫坐在方翠的另一侧,挥手驱散面前的烟雾,说你这个老烟枪又在污染空气了,你不替我着想,也该替人家方翠着想啊。凌宜生忙说,不好意思,我一时都忘了。把烟从窗口丢出。
方翠挪了挪屁股,挨近凌宜生,说李大哥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我们真不该跟他一块坐。李景卫看了看座位嚷道,哎,我可是尽量挤在车门上呀,你们要挨得近,可别拿我当借口。
本是句玩笑话,方翠与凌宜生却一阵脸红。
到得小郁园,便能看见许多鲜花开得茂盛,其间夹着飞来飞去的蝴蝶。众人下了车,商议各自去玩,中午在通天岩集合。凌宜生和李景卫取了渔具,来到一湖前。湖沿岸延伸出去半架木桥,离水面不高。李景卫担忧地说,这桥破破烂烂的,也不知安不安全?凌宜生就说,你命珍贵。快步上了桥。李景卫也跟上。俩人放下鱼竿。望着周围的山水,凌宜生感觉心里一阵惬意。钓了半日,李景卫已钓到三四尾白条鱼儿,凌宜生却毫无动静。李景卫取笑他,看来你是挨女人挨得太久了,倒霉的连一条鱼都不敢靠近你。凌宜生不动声色,盘腿直坐,俨如一修炼道士,等李景卫又钓上一条在轻声欢呼时,他不屑地说,你那鱼才多大,我钓一条都能抵你十条。李景卫说,是的,你刚才早钓上那两条腿的美人鱼了,何必上这儿钓。
凌宜生刚想反驳,突见湖面上的浮子微微地动了一下,忙止住呼吸,慢慢收线,猛然一起杆,钓上一条细长细长的物儿,在空中乱晃。李景卫吓得大叫,蛇,蛇,你钓得是条蛇。凌宜生也一惊,记得水里的蛇好像不会太有毒,稍微镇静,把鱼竿斜放在桥上,用一根枝条慢慢把蛇打死。
李景卫早跑上了岸,见凌宜生提了死蛇过来,忙说,宜生,我有心脏病你是知道的,别用这玩意儿吓我。凌宜生说死蛇有什么可怕的。李景卫说,我腻味这东西。也不要了那些白条鱼儿,拔腿去找其他人。凌宜生微微一笑,将死蛇放在一堆草上圈成一圈,抬头看不到一个熟人,回到桥上捡起鱼竿继续垂钓。过了很久,还是不见动静,觉得奇怪,也烦恼起来,扔了渔具上岸而去。
离开湖边和桃树林,走上一条弯曲的碎石块路。突听得鼓乐大作,原来前面有一座道观,造得气势颇大,红红黄黄的柱子与花旗儿让人看着不舒服。道观的门匾上写了三个字:玉灵观。很多男女都进去观内,凌宜生也想去凑凑热闹,听到路边有喊卖烧饼的,猛觉得肚子饿了,看一下表,已是中午。便折回另一条偏僻的小路,猜想陈章他们会到通天岩风景点去。
太阳挂坐中央,照得人浑身出汗,凌宜生拔开刺面的茅草,见远处人影晃动。在茅草丛中穿梭一会,听到有人低声说话,接着便是嬉笑声。凌宜生放慢脚步,扒开一小丛草,见一男一女裸了下身搂抱在一起,认出是陈章和披肩发女孩。凌宜生不敢声张,蹑着手脚退到一边,暗想你他妈的陈章原来还真会浪漫。
到得通天岩,方翠与凌燕花他们已坐在草地上就餐。李景卫心有余悸地说,你没把那条蛇带来吧?凌宜生不理他,坐下来问,陈章呢?李景卫说,他和小王买饮料去了,马上就来。凌宜生禁不住说,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方翠问,你见到他们了?凌宜生搪塞道,没有,附近也没见卖饮料的,估计要跑很远吧。李景卫眼睛闪了闪,像听出什么,说放心吧,陈章带我们出来,就有办法弄到饮料。
大家吃完午餐,两人还未回来。李景卫叫开凌宜生,拧了拧他的手臂说,你一定知道什么秘密,别一个人分享。凌宜生就把看见的事说了,李景卫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小子就喜欢打野战。笑完后,皱起眉头说,你和陈章都有艳遇,可怜我这个胖子无人垂青。凌宜生说,我哪有什么艳遇?李景卫看向方翠,说别装啊,刚才在车上,你那支烟掉得可真是地方。凌宜生脸一热,说别乱讲话。
一会儿,陈章急冲冲地提了一袋子饮料回来。凌宜生朝李景卫挤挤眼,俩人会心一笑,都想看陈章怎么表演,同时问道,怎么去这么久?陈章叹道,真是好辛苦啊,跑了几个地方才弄到这些,早知该让李景卫去,至少可以帮他减去十斤肥肉,哎,小王也没回来呀?
李景卫气圆了眼睛说,她不是跟你一块去的吗?陈章说,哪有,她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不知有没有买到?凌宜生想,撒谎也不会,哪有多浪费一份钱去两个地方买饮料的。示意李景卫不要再问。一会儿,见小王披着一头花花的头发跑回来。大家问她上哪儿去了,她说跑了很多地方没见有饮料卖。陈章已塞一罐汽水她手里,说等你把饮料买回来,大家都要渴死了。李景卫说,干吗责备人家,你不见人家也很累吗。其实呀,你们完全可以在外边过足了瘾,何必这么急着回来呢?陈章脸色一变,问什么意思?李景卫忙解释说,我是觉得,你们可以在外边随便吃点,不必太考虑我们。陈章恢复常态,“噢”了一声,说怎么可以呢,大家出来玩一次不容易,我们这样自私就要扫大家的兴了,你说是吗,小王?小王胡乱地点两下头,一脸的不自然。
于是众人换来换去照了相,陈章抓住凌宜生不放,让他与方翠不停换角度,照了好几张。这让凌宜生顿生歉意,后悔将陈章幽合的事说了出来。小王提议去划船,众人一致同意,大家七摇八摆上了木船。船儿缓缓地围着湖面绕至小木桥边,见两枝鱼竿依然斜垂在水面。
这时,小王突然站起来,说我去桥上玩玩。这一站,木船左右晃动,小王站不稳,身子跌坐回船里。只听得“卟嗵”一声,坐在船舷的凌宜生没堤防被挤落下水,大家惊呼起来。陈章说,不要紧,宜生会水的。过了片刻,水面上窜起泡泡,方翠急了,放开喉咙大喊救命。不多时,一艘机械船飞速开过来,两个救护员跳入水中,十几分钟后,终于将人救起。凌宜生已被呛得半死,半天多才吐出水醒过来。方翠“哇”的一声哭起来,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回去后,凌宜生发起了高烧,半夜高音来查看,说我送你上医院吧。凌宜生说不要紧,你去睡吧,慢慢就好了。高音说,进了门就是自家人,干吗这样客气。跟出租公司打电话,却说没车,高音只好借高母老干部的名义,打熟人的电话才请来一部车,把凌宜生送到了医院。
凌宜生烧得很厉害,灵魂离开躯壳,悠悠荡荡飘浮了一回,待像清醒过来,见高音红着眼睛陪在身边,满是感激地说,真不知该怎样谢谢你。高音笑着说,等你病好了再谢吧。凌宜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片,说好几次,都想凭印象把你画下来,总是没画好。高音看一眼纸上几根用铅笔勾勒线条,说一个普通的女人,哪会留下什么印象,你随便画就是。凌宜生说,不是,只觉得太随便画了,会让你不满意。突地蹦出一个念头,要给方翠画像,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张红嘟嘟的小嘴巴,渐渐地,愈来愈清晰,恨不得立即动笔。高音见他的表情,以为是想自己,脸蓦地红了红,坐到中午,还舍不得走。
陈章同李景卫来看望,凌宜生见不到方翠,颇感失望。等高音回去后,陈章悄悄地说,方翠也来了。凌宜生问她去了哪里?陈章说,去找一个同学了,是这里护士,要她特别照顾你。
一会儿,方翠就捧了一束鲜花进来。凌宜生立刻觉得房间里被带进一股田野的清香,那味道,竟与那天在车上闻到方翠身上的有些相似。
陈章说,你再迟来一些,他就要急坏了。李景卫不无羡慕地说,还是方翠懂得体贴人,知道送花。陈章说,不是我们不会送,而是我们送得不如方翠的好。方翠就捂嘴笑,说你们两个太有趣了,最好去说相声。老师病了,学生送束花有什么不对吗?陈章与李景卫几乎同时说,当然对,没有人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