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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狡恶一笑,“捕头大人,这就是我的口词了,你问完了么?”
这话像一点火苗,兀然蹿入方惊愚的心。此人不是因慈愍而救他性命,不过是借机杀人取乐!方惊愚攥拳,低喝道:“休要胡说八道!”言讫发力一击。“阎摩罗王”闪身避过,却被仍被擦中胸腹,痛苦呻吟。
手上忽而传来一点湿腻感,缁衣青年松拳,却见掌心一片猩红。
“你受伤了?”方惊愚抬眼望向“阎摩罗王”,却见其衫子里露出一段被血浸红的绢布。他忽而想起那独眼男人说过,“阎摩罗王”一年前于箕尾大漠销声匿迹。那时他虽以箭取头项一目,却也在与仙山卫周旋时受了好些伤。如今看来,确是重伤。
“阎摩罗王”咬着牙关。这伤是他与仙山卫中排行第二位的玉鸡卫交锋时落下的,久久未好。先前开弓时伤口开裂,如今这一缠斗又教他伤重更甚。所幸血浸染了身上的青布衫子,教方惊愚看不出他就是曾在吉顺客栈与自己打过照面的乞儿。
然而方惊愚却瞧得出他的劣态,抽出刀剑,疾趋而上,“阎摩罗王”以弓背格挡。
两人滚作一堆,“阎摩罗王”忽而将手指往身上探去,方惊愚惊愕地看见他的五指插进了自己的伤口,握了一把血。
“是,伤了又怎样?”“阎摩罗王”龇牙咧嘴地冷笑。“即便只用一根小手指头儿,我也依然能按死你!”
“阎摩罗王”仿佛感觉不到痛,猛地将那自伤口里攥的那把血泼向方惊愚的两眼。缁衣青年一惊,偏头闪避。正在此时,“阎摩罗王”忽张口一咬,尖利的犬齿狠狠箝上了方惊愚的手腕。
方惊愚吃痛,即便隔着皮腕套,他也几乎被咬穿了腕节。那人齿上力道惊人,创口鲜血四溢,深可见骨。
真是条疯狗!
片刻厮打后,缁衣青年猛地翻身,负痛将刀架于他脖颈之上。
“束手就擒罢,‘阎摩罗王’。”方惊愚垂睫,面庞微微沁汗,如覆铅霜。
楚狂喘息着,慢慢松开他腕节,口角仍流着血沫:“官爷,我既救你一命,你没考虑过放我一马么?”
“救我性命,我有负于你。可你罪恶昭彰,更有负于天下。于情于理,都应加以牢槛之罪。”方惊愚冷声道。
“阎摩罗王”开始发笑,方惊愚一颤,他从毡布隙里看见了一只不屈的眼,如蛰伏的馁虎,哪怕深陷囚槛,爪牙仍未钝。
“要关我入笼?还早着呢,捕头大人。”
“阎摩罗王”恶狠狠地道。
方惊愚心中忽而一颤,就在此时,“阎摩罗王”突然伸手紧握刀锋,任血蛇在刃面上流淌,硬是从颈边挪开。缁衣青年倒抽一口气,拔剑刺向他,“阎摩罗王”却硬用手掌接了这一剑。他像猛虎,带着鲜血嘶吼出声,忽一仰颈,用力以头砸向方惊愚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