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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才会多想。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一走,你要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这才吓人。我和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中间隔着一个她都是应该的。人的过去从来都不能和现在割裂开。”
叶春彦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钟挂在墙上,已经过了十一点。风吹过窗外的树,叶子沙沙作响,他过去关窗,窗帘飞起一角,上面有个烟头烫出的洞。她忍不住笑了,道:“我坐一会儿再走吧,刚吃过饭坐车会晕车。你忙你的吧。”
客厅唯一一张扶手椅,她用手肘撑着头,单手操作手机,回复邮件。他在厨房里洗碗,水声很轻,客厅里的灯泡也不亮,暖黄的光像是波浪,一浪一浪推到她面前。她渐渐闭上眼,盹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夏文卿还住在她家。他身体不好,人又腼腆,是她的小跟屁虫。每次挨了父亲的骂,她就委委屈屈哭,他看了也难过,就流着泪和她抱在一起。十岁以前,他对她是没性别的。午睡时总睡一张床。他很白,又特别容易让蚊子咬,头靠着她睡,身上花露水的香气扑鼻。
他有时睡不着,会说身上痒,让她帮忙挠一挠。她熟练地把手从他领口探进去,抓他背上的蚊子块,用指甲掐出个十字印。他的额头抵在她肩上,哭泣时的鼻息像是一只幼兽。
一晃眼他成了另外的模样,苍白忧郁,面庞削瘦,眼睛因泪光而格外清透。四月的杏花如雪,他牵着她的手就跑。她愕然,不顾一切甩开他,再回头他已经滚下了楼梯,额头血流不止,蓄着泪,说道:“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的泪化开,再后来就变成了病床前的母亲,抓着她的手做临终嘱托,“你要照顾你妹妹,她和你不一样。你要支撑起这个家。有多不容易,都要咬牙忍一忍。”
她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出了一身冷汗。再清醒是在叶春彦怀里,他打横抱她上床,“这么睡,你的手明天不能要了。”他弯腰帮她把袜子脱了,盖毯子。她想说几句话,却累得睁不开眼,他哄她睡下,拿着自己的枕头就走了。她睡在他的床上,被子上还是那股廉价的薰衣草味,很家常气的安心,然后她就再没有做梦。
白羽翎住在林怀孝家里帮他收拾东西,起先几天还惊叹不已,渐渐看得多了,也就乏了。林怀孝的好东西很多,光是袖扣就能收了一抽屉,只把值钱的带走,纯银的,镶蓝宝石,祖母绿的。她觉得一对镶黑玛瑙的普普通通,他却说是百达翡丽的。
十多块名表没办法全带走,白羽翎只挑最贵的拿,林怀孝倒也慷慨,把两块劳力士打包,快递回去,送给她父母。
衣服最难整理,光是阿玛尼的西服就有一柜子,索性在国内先卖掉一批,白羽翎辞职后就忙着在网上和人讲价钱,衣服全是打包卖的,今天又赚了五万,她依旧觉得心疼。
林怀孝倒无所谓,本就不指望这些钱,对她道:“旺角有家换汇钱庄,最快四个小时到账。我已经在香港银行开过户了,只要把钱存到预设的账户,就有等额外汇到香港的户头。这里面已经预存了四百万美元。到时候你先走,我把地址和帐号给你,再转一百万,你先去香港住酒店,把钱确认好,等一天,我来找你。”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国有银行现在有新业务,能用国内资产抵押在海外贷款,我用这钱买的房子租出去了。大额资金流动,我担心银行会以为是资产转移来问询,保险起见我多留一天,把手续办妥。到了香港,等手续办好,移民去新西兰,花一百万开一家超市,雇两个当地人,走创业移民最划算。”
“那种小地方医疗条件很差,对你的病没好处。”
“不要紧,反正也就一两年了。那里避税容易,我死后把尽量把钱给你。”
白羽翎笑着摇摇头,林怀孝问她,道:“你笑什么?”
“你这么算计的人是你家人,而我和你只是医生和病人关系。不用这么照顾我,我是自愿的。”
“因为你是好医生,好医生有好报。”他蹲下身,从衣柜里抽出来一把领带,“这几条领带不值什么钱,留着占地方,干脆给阿姨拿来扎个拖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