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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街之隔,却是广州火车站。
那是中国最大的火车站之一,也是广州地铁最重要的中转站。你任何时候经过那里,都能看到一大堆人提着蛇皮袋子或者行李箱,随着人群艰难地行走,上班族、大学生、进城务工人员、来广州从事贸易工作的非洲人、阿拉伯人、使馆区的工作人员……全都汇集在那里。
十多年前钱闪闪曾在那里跟人吵过一架,那一年,她还不怎么会坐地铁,跟其他人一道学着排队买票,拿着那个绿色的小圆片,但也不清楚是安检闸门出了问题,还是她没有操作好,那个X型的闸门没有打开,她只好退到一边,研究别人是怎么进站的。
然后一对母女经过,也是卡在了那个闸门前面——那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进城务工人员,已经憔悴到看不出年纪了,背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通过袋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被子、床垫、衣服。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拎着几个无纺布的袋子,并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身后的人不停催促着:“你快点啊!连个地铁都不会坐,跑到广州来干嘛?”
她就尴尬又歉疚地退到了后面,手足无措地看着四周,周围的人接连避开,期间小女孩被绊倒了,再次造成了人流的中断。那女人紧张地拉扯着小女孩的胳膊,试图离开,但很显然,幼儿不是玩具,拉胳膊是会疼的,于是那女孩儿就大哭了起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耐烦了起来,道:“烦不烦啊?”“吵死了!”“丢你老母!”
钱闪闪怒火中烧,当即就站了起来,几大步走过去,喝道:“会坐地铁很了不起吗?你的时间有多宝贵?人家摔到了就不知道扶一下,就你高贵是吧?”
众人望向她——她反正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十五六岁就开始化妆了,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和穿衣打扮,肤浅,虚荣,又刻薄。
当天她穿着什么来着?她也不记得了,只是很肯定,还是浮夸又招摇的那种,高跟鞋、名牌包、精致的妆容、面料考究的裙子……
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可以随意贬低农民工,但他们不敢骂钱闪闪。
然而只需要一道坏掉的闸门,她也可以跟一对从贫困山区来的母女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钱闪闪在十八岁明白过来的道理。
十二年后,钱闪闪还是珠光宝气地坐在手机前,化着精致又狐媚的妆,大红唇,穿着抹胸裙,对着手机说:“你的视频我看了,但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年的煤矿事故又不是我造成的,赔偿之类也不关我事……至于你考上了大学,却为了你哥哥所以不去念、你爸妈为了两万块彩礼把你卖给别人、你老公家暴、警察不管、导致你独自带着孩子什么的,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
出租车上,顾西穗一看到这段内容就笑了起来,然后捂住嘴巴,任由眼泪掉下来。
“这是那个抠女吗?丢!什么人啊?”连司机都骂了起来:“恶心!”
顾西穗却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手机上的钱闪闪。
她要扮演恶女的话,哪有人能比得上她啊?她刻意化了很风尘的妆,眼线上挑,并涂了蓝色的眼影,耳边戴着墨绿色的宝石耳环,大波浪,并时不时撩一下头发,露出纤纤玉指,托着腮,精致的美甲,翻翻白眼,撇撇嘴……
一个标准的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