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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贺西洲真的找来时,并没有冲她发怒,大吼大叫,也没有很温柔亲昵,用耳鬓厮磨时那样温柔的声音唤她星星,只是隔着门,仿佛很平静地跟她讲话。
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恰如当时他拿着手机与她说“一个月”的时候,现在一个月过完了,他或许会讲“谢谢你这一个月的配合,我们的合约结束了”这样的话。
沈星微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的边上,往声音靠近了一些,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贺西洲听到门后没了动静,还以为她已经离开,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不由又敲了敲门,提高些声音,“沈星微,你走了吗?”
“没有。”沈星微开口回应,低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橙子,抠了抠没剥下来的皮,指甲里全是橙黄的汁水,她说:“你要说什么啊?我不一定会听。”
如果是不太好听的话,沈星微会捂着耳朵走开,她觉得没必要听。
这话落在贺西洲的耳朵里,却是充满着拒绝的意思,她将门关得很紧,先表示了不会给他开门,又表示了不是很想听他说话,明明白白地将他拒之门外。贺西洲从未经受过这样的遭遇,顿时沉默下来,他从小到大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状况,什么样的关系,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去处理,从容地解决问题。
没道理在这种情况下乱了方寸,失去手段和能力,明明沈星微是个很好哄骗的人,她心思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并且就算记仇,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报复行为,实在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现在只要用很温柔的声音,花言巧语地哄上几句,或许就能将她哄开心,然后自己打开了门放他进去,就算软的不行,也可以用硬的,因为她本性怯弱胆小,随便吓一吓就能够软了脊梁骨,吭哧吭哧地哭起来。
其实是不需要说实话的,也不需要费那么多功夫,贺西洲想。
他的情绪不断翻滚,杂乱的思绪被揉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大脑,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方法在他脑中闪过,为他提供了无数处理方法。
可能是思考得有些久了,站在门内的沈星微有些不耐烦,她语气不是很好地说:“贺西洲,你不讲话我就走了,不要站在我家门口,你长得鬼鬼祟祟会被热心邻居报警抓起来的。”
说着,门内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沈星微好像真的要离开。
在这一瞬间,所有念头都远去了,仿佛被这一声脚步声碾得粉碎,让贺西洲大脑变得空白而干净,接下来的所有话似乎都出自本能,他开口说:“我高中的时候,没见过你。”
门内没有了声音,脚步声也停了,沈星微应当是停下来听。
贺西洲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因此满心烦躁,情绪绷得很紧,像是随时都会炸开,他动了动手指,拿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硬生生把心烦意乱给压下去,缓慢地继续说:“一次都没有,如果我曾经把视线落在你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眼,就绝对不会对你没有半点印象。”
贺西洲反问:“你知道为什么吧?沈星微。”
沈星微的心怦怦直跳,轻轻抿唇,没有回答,却朝门更靠近了一点。
夜色宁静,这窄窄的巷子里只有一户,所以除了贺西洲的说话声之外,没有别的杂音。空气里的风带着夏日的暑气,化作汗水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贺西洲光是下车之后走过来,脊背就湿透了,站在门外,低着头,很安静地吸着烟,说:“因为你的脸,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很喜欢,这是生理性的,所以无法克制。”
生理性的,就是天性。说不好是眼睛,还是嘴巴,总之贺西洲在那天在自己家第一眼看到沈星微的时候,心脏就为她乱了节奏,再轻微,再隐蔽,也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