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诺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去看看他吧,他现在很不好。”在“藕断丝也断”的前提条件下,蒋继之又给了他好大一个难题,“贺之一直很骄傲,我想右手落下的残疾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
出了晶臣酒店,天气就不太好了。风是斜刮的,雨是横来的,天色如舞台的大幕急落,盛宁趁着这场风雨的藏掖,再次独自来到了荔宁路。
老旧的骑楼街下,为那蝇头蜗角的一点点小利,两方人马正在“嗌交”,一口一个“你老母”,一口一个“死仆街”,围观者众多,场面激烈得不得了。
但盛宁却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痛不欲生的绝境中死去——
最近这句疯道人的箴言总是反复在耳边回荡,在他得知他受伤的消息时终于确信,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房东一边替这个年轻人打开房门,一边喋喋地抱怨着:就因为是警察才放心租房给他,也没押几付几的,没想到租期到了还拖着后续的房租不交,你若不来,我都要闯进去了……
直到盛宁掏出一沓大额纸币给他,他才满意地收声,欢喜地离去。
门一开,酒味扑面而来,还有满屋子盘旋缭绕的浑浊烟雾,蒋贺之没有躺在床上休养,而是倚墙歪头而坐,就坐在满地狼藉的酒瓶与烟头中央。但他早就失去意识了。盛宁的走近他也没有发现,只痛苦地蹙着眉,闭着眼,喃喃自语。
念叨着的还是他爱人的名字,却完全不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盛宁伸手探了探蒋贺之的额头,滚烫的体温令他瑟缩了一下手指,少说四十度吧,难怪都没意识了。他紧张又心疼,赶忙跪坐地上,一粒一粒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检查他的伤口。
一身的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显眼,最严重的莫过于险些断裂的右手掌,重重纱布缠绕,却仍往外洇着淤黑流脓的血。
再解开纱布一看,一道狰狞的伤疤完全模糊了他掌心的纹路,起于生命线的下方,终于爱情线的尾端,几乎横剖至他手掌的边缘,惨不忍睹。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要留在洸州,就免不了要被这无边的黑暗与寒冷吞噬。牵你一发而动我全身,盛宁一边不自禁地颤抖、流泪,一边发自肺腑地低声诘问:你为什么就不回香港?你为什么就不回到爱你的家人的身边去?
得不到一个伤重者的回应,他便无可抑制地责怪起自己,正如他的兄长所言,他本该好好地把对他的爱继续瞒下去,他本应该做到的。
像是听见了这声声绝望的责问,这张昏迷中的英俊的脸忽然轻轻地搐动了一下,似痛得皱了皱眉,盛宁的心也跟着狠颤一下。他以双手拭面,催促着自己从自诘的状态中醒过来,然后打来一盆温水,替蒋贺之擦拭身体,消毒伤口。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盛宁又往自己自己嘴里含了一口凉水。他先低头轻贴他的嘴唇,用自己湿漉漉的唇瓣润一润他的嘴,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水喂给他喝。
就这么舌抵舌、嘴对嘴地饮下几口凉水,男人紧蹙的眉心舒展一些,好似遍体的伤痛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蒋贺之的头发好阵子没剪了,兽鬃一样浓密,肩与腰比例悬殊,也一样透着兽类的强壮性感。盛宁便在他的身边躺下来,将他发着高烧的脑袋揉进怀里,用自己的颊抵住他的额,反复地温柔地摩挲。长期贫血使他体温常年偏低,脸颊真跟沁了水的缎子似的,凉飕飕的,惹人快慰。
以往亲密过后,他偶尔也会这么将他的脑袋揉进自己的怀里。两个男人都汗津津的,咻咻地喘着粗气儿。一次,盛宁忽然这么说,每次这样抱着你,我都以为我成了父亲,正抱着我未满月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