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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辜负一个一大早起来为你熬粥的残疾人,”狠狠疼过一阵后,蒋贺之又恢复了大少爷的容光,斜起嘴角摄人地笑。他用健康的左手打个响指,命令服务员端来了整整一锅粥,对盛宁说,“这锅粥见底了就让你走。”
大口径的砂锅,满满当当,少说也是七八人份。盛宁却不用小碗分而食之,直接用起陶瓷的长柄大汤勺,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真跟吞火食炭似的,他时不时就得捂住嘴,强忍住阵阵自胃底泛起的恶心,然后深深一个呼吸,又强行逼迫着自己咽下去。
“够了……够了!”受够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过万的彼此折磨,蒋贺之终于投子认负了。他用伤手支住额头,闭起眼,疲倦地挥动另一只手,“船会停靠在岸边……你走吧……”
盛宁起身就走,然而人到门口,忽又停下脚步。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胸前那枚检徽不见了。
“我的检徽……”他低头顾盼,四下寻找,“我的检徽呢?”
蒋贺之招呼了一声,负责提供洗衣服务的工作人员就赶忙跑来解释:“拿这件制服衬衣去清洗时,上头本来就没有检徽……好像你进酒店的时候就没有,可能掉在来时的路上了。”
“我的检徽呢……”盛宁突然怔忪一般,屋子里没找到,就只能到外头找去了。他仔细地回忆昨天走过的路,一直追索到了海边。哪儿都没找到,他已经找了一下午,此刻还要找下去。
傍晚时分天气陡变,阴风怒号,昨天那条迤逦绵长的海岸线已被潮水吞没。一个很高的浪花扑在他的身上,几乎将这薄薄一片人影拦腰折断。见盛宁在海浪中趔趄一下,竟失魂落魄般要往大海深处去,蒋贺之及时健步上前,将人死死拽住。
“发什么神经!不就是一枚破铁片么?”蒋贺之看不下去这种找死的行为,去检察院再领一枚不就结了?他不知道这枚检徽其实属于叶远,属于那个不知长眠在何地的永远二十九岁的检察官。他强硬地拽住盛宁,用抱的,用钳的,阻止他再疯魔地找下去。
“你不明白……除了这枚检徽,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战友,没有健康,没有尊严……”死活挣不脱对方的怀抱,盛宁抬脸望住这个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颤动嘴唇,“没有妈妈,没有姐姐……没有你……”
他也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却哆哆嗦嗦,欲近终远。
蒋贺之用着残手,将这只犹疑胆怯的手轻轻摁在自己脸上,他同样紧着眉,红着眼,同样神情凄切,声音哽咽:“你本可以有我的。”
他们互相望着,望着望着,也不知谁先靠近了谁,先是耳鬓厮磨耳鬓,接着嘴唇覆住嘴唇。
海浪在身后扑扑打打,两个人也就顺势倒在了海滩上。
岛上的工作人员都被准许在自己的房间里观看北京奥运开幕式,这座夜幕下的岛屿此刻就仿佛独属于他俩。蒋贺之翻身将盛宁压在了身下,与此同时,盛宁也似迫切需要汲取温暖一般,主动撕扯起了他的衣服。他们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海里,在岸上的那半还穿着,在海里的那半已完全袒露。
盛宁弯身如弓,自己把腿打开了。然而冰冷的海水令他的身体异常紧张,试了两回,仍进不去。蒋贺之不得不用手指反复打前阵,直到对方愿意毫无保留地接纳自己。
他进入的时候恰逢一个大浪袭来,盛宁极痛苦地喊了一声,但喊声瞬间被浪声吞没,他浑身颤抖,痛苦却未退缩。
海水冰凉,肉体滚烫。他们就着海水深吻,满嘴苦涩的咸腥味儿,他们也随着海水的节奏彼此挺腰撞击,一时间,耳畔潮声山响。
把人抱回酒店大床,又忘生忘死地疯一阵,盛宁早就意识全失,而蒋贺之只小寐了半个钟头,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