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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不接话,只从魏阶与虞清苓的合葬墓开始祭拜,待到了魏旸墓前,便将高晖之恶道出,又道:“兄长,这些年来我始终有怨在心,如今方知兄长是为恶人所害,不过兄长在天之灵安心,那恶人已受惩处……”
祭拜完一圈,天色已昏暗下来。
姜离将祭拜的痕迹清扫一番,又蹲在虞清苓墓前道:“师父,下一次来的时候,便是为您和义父雪冤之时了,请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保佑女儿早日得偿所愿。”
回城的马车上,怀夕道:“姑娘,何不如就让阿秀姐妹二人留在济病坊呢?济病坊如今吃穿不愁,还能读书认字,将来拜托裴大人和小郡王替她们找个营生便是了。”
姜离摇头,“济病坊在她们十四五岁时便要将她们放出去,她们姐妹二人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口不能言,到时便是做活儿也是朝不保夕,一旦遇上些波折,转头为奴为婢都是有可能的,但若被善主收养,只要是个稳妥人家,总不至于沦落奴籍。”
这等世道,似浮萍一般的娇弱小姑娘能有几个有好境遇?怀夕心知肚明,又无奈道:“要是她们有武艺傍身就好了”
姜离叹道,“习武也非朝夕之功。”
说至此,姜离眼底浮起两分愁色,“也不知薛泠如何了。”
姜离被称呼了数月“薛姑娘”,她自己猛然提起“薛泠”,怀夕还听得有些古怪,她便道:“只怕如今早已经嫁人生子了”
姜离也道:“多半是这样。”
怀夕便问:“您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随着怀夕之语,姜离的思绪又飘向了十三年前,连语气都悠长起来,“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眼睛又清又亮,圆溜溜的,许和阿彩很像。”
“寺里的师父说她幼时得过病,是被一个道姑送去济病坊的,那时我与姑姑分离,流落到济病坊时孤身一人,她因有些口吃的毛病,平日里不爱说话,起初我只以为她是个小哑巴,后来我看她被人欺负,帮她与那些年纪大的孩子厮打,这才与她相识。”
“口吃?怎么听薛氏人提起过?”
“只怕是被拐之后受了惊吓,并非真的口吃。”
姜离已记不清幼年情景,脑海中浮现的是阿彩姐妹的模样,“后来我与她同吃同睡,不过只有三个多月,她被收养之时,我也替她高兴,我只愿她快些去好人家做大小姐,再别吃流落在外的苦,可惜那时我还不知她是薛家的姑娘。”
姜离只叹命途难测,“那时我见过她藏起来的玉珏,见过她肩背上的疤痕,可硬是隔了十多年,我才知她是薛氏走失的大小姐。”
姜离之所以冒名成功,凭借的便是肩背伤疤和那块儿简家老太爷雕刻的碧玉信物,而这些在济病坊的旧事,甚至连虞梓桐和裴晏这些故人都不清楚。
当年她被收养回魏氏时,薛家早已放弃在长安寻找,她不知薛氏寻女,便错失了向薛氏报信的机会。直到前岁,她诸方谋策如何换个身份回长安时才知薛氏丢过一个女儿,再细一打探,如遭雷击,后几番波折,她扮作薛泠回了薛氏。
忆起往昔,姜离一时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又道:“当年收养她的人家乃是一户游商,虽远不比薛氏显贵,但应不会让她吃苦,只是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