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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铭又接着道:“依我看,咱们就稳稳办妥肃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广安伯的事就莫提了,光这些案子半个月也难妥当呢。”
裴晏道:“龚大人所言有理,但若当真找到了广安伯受冤的证据,大理寺也会直言直谏。”
龚铭失笑,“自然,那是自然。”
两处衙门并不在一起,龚铭很快与二人告辞往刑部去,待他一走,裴晏沉沉道:“肃王四日来不愿开口,我也未想到他会有此证。”
这半晌功夫,姜离心底纵然万般失望,此刻也接受了这结果,更何况禁中人多眼杂,她也不好表露不甘,便道:“是我没想周全,中毒若无剂量佐证,能钻的空子太多,肃王也并非傻子”
说着话,她道:“白敬之留下的手书可能让我看看?”
若裴晏所言,如今需得找到与广安伯有关的实证,姜离很想知道白敬之的手书说了什么。
裴晏道:“去衙门看罢,他交代的还算详细。”
时辰尚早,姜离便与裴晏一道往禁中以西的大理寺衙门行去。
没走两步,裴晏道:“展跃夫妻和杨培如今都在秉笔巷安顿着,他们两家的人证物证都已审定完了,再过三两日便会返回商州与陇州。”
姜离念着今日之事,心中憋闷,面上也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轻应了一声。
裴晏眼底生出两分忧心来,便低声道:“李翊的医案虽被毁,但你如今能接触宁娘娘,她身边的侍婢当年也照顾了李翊,她们算是最直接的人证。此外,当年几个给皇太孙看诊的太医之中,还有个周瓒在长安城,他应还记得细节,只是如今陛下意思分明,你绝不可意图明显去探查”
姜离抿紧唇角,也轻声道:“伏羲九针变化万千,我当年才学了四年,还远不及义父之功,到如今,若能看到详细医案,我应能勘破义父当年施针之法,真到万不得已之时,也不得不让他们知道我是谁了。”
只有会伏羲九针之人,才能证明魏阶施针无错,但如此一来,姜离便要先自明身份。
逼仄的甬道狭长,二人并肩行走其间,姜离耳后的发缕甚至摩挲着裴晏的臂膀,他闻言脚步微缓,沉声道:“若只是冒薛氏大小姐之名便罢,如今你得陛下爱重,一旦表明身份,陛下若不愿宽恕,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因此还远不到那一步。”
默了默,他又道:“此番追查肃王之过已算顺遂,我近日也会往太医署详查,你不必太过着急,如今虽是为了给肃王定罪重审旧案,可但凡有蛛丝马迹,我必请陛下为魏氏正名,刑狱上的章程,总还有我。”
这一席话落定,姜离强撑许久的镇静生出一丝裂痕,那份失望与不甘,总算隐隐显露了出来。悠长的宫道似看不到尽头,但这一刹那间,她心底生出庆幸,当她决定抱着复仇之志孤身回长安时,早已料想到了这条路是如何艰危坎坷,但一路走到如今,因有裴晏,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般苦痛,她已是何其有幸,眼前的波折又算什么?
“裴晏”
姜离沉默一下,忽然直呼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