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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拦住她,敛下眼,“本宫久不回府,她们倒是忘了这孟家因何而得今日的荣耀!让她们进来,本宫倒想知道,这江氏还要拿什么来压本宫。”
小太监引着江氏母女入了重元宫的门,江氏进过宫,不觉新鲜,孟纾却是初回进这皇宫,听闻长姐竟是重元宫的主位,眼中惊诧不已,又不禁鄙夷,主位又如何,没有皇嗣,待人老色衰,皇上哪会记得,待她入了宫,定要皇上专宠,别说重元宫主位,就是这六宫主位她也坐得。
孟纾心高气傲,对引路的宫人也没有好脸,早早摆上了架子,鞋面沾上泥土,她便停下来,指着前面的宫女道:“你,过来给我擦擦绣鞋,这南洋的珍珠价值连城,别弄脏了失了体面。”
那宫女有些无措,求助地看向清沅,孟二小姐虽是娘娘的胞妹,可毕竟同父异母,倒底是在重元宫里,她若贸然听了孟二小姐的话,就是失了娘娘的面子。
清沅给小宫女使了眼色,上前一步,恭敬地笑道:“南洋珍珠固然罕有,于娘娘而言也是稀松平常。二小姐倘若觉得旧了,再求娘娘赏赐几颗,毕竟是娘娘的嫡亲妹妹,娘娘仁善宽厚,必然不会吝惜。”
孟纾怎会听不出清沅话里的明嘲暗讽,偏生她想不出反驳的话,毕竟绣鞋上缀着的这两颗南洋珍珠,也是长姐从皇上赏赐之物中给她的生辰礼。但这宫女这番话实在是无礼了些,不过是个奴才,就敢跟她这么说话?
她正要发作,衣袖被人拉了一把,江氏最是明白这个小女儿,自小被她宠惯了,娇纵跋扈,但今日是有事要求丽妃,可不能把人得罪了。江氏温下声,“纾儿不懂事,清沅姑娘莫要见怪。”
江氏原是府上的姨娘,娘娘嫁给尚是成王的皇上第二年,夫人病逝,不久江姨娘才被扶上正室的位子。娘娘在府邸时,江氏母女不知占了娘娘多少好处,今时今日,若非娘娘一力撑着,江家早就败落,偏这些人不知感恩,还如此狼心狗肺的对待娘娘。清沅瞧见孟纾俏丽的装扮,强忍着才没去啐上一口。
宫人掀起珠帘,请江氏母女入殿,窄榻里慵懒地斜坐着锦衣华服的女子,翡翠金钗挽起乌黑的青丝,身上的宫裙是上好的江南蜀绣,缀着大颗大颗剔透晶莹的珍珠,成色不知比孟纾鞋面上的两颗好了多少。
孟纾呼吸一滞,江氏拉着她跪身福礼,“臣妇见过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万福金安。”
宫人垂首上了热茶,步履无息,丽妃点着杯沿儿,良久才换上笑意,请江氏母女起身免礼,却并未叫人看座。
“母亲入宫,怎的不叫人给本宫传个话,倒是让本宫全无准备,怠慢了母亲。”
在府邸时,江氏就领教过这位长女的厉害,说是怕怠慢了她这位嫡母,得知她进宫,却不亲自去迎,进了内殿做礼,又有意压着她,即便起了身,也不见宫人看座,可见这位长女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此行颇有不满。江氏觉得这些种种不过是丽妃垂死挣扎罢了,表面再风光,膝下至今还不是没有皇嗣,一个生不出皇嗣的女子就是一枚弃子,迟早要被家族抛弃。丽妃要是知进退,就该把纾儿留下,日后诞下皇嗣,也能认她做养母,给她几分体面。
江氏心里打着盘算,笑时眉眼出了皱纹,仍旧可见年轻时的风韵,“是臣妇的不是,纾儿许久不见娘娘,甚是思念,臣妇才自作主张,想着娘娘一向重情,或许也想念家中了,便带她进宫与娘娘叙叙旧事。”
江氏那张嘴,总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丽妃牵了牵唇,顺着她的话头继续道:“本宫入王府多年,不记得与纾儿有什么旧事可叙,倒想起来,纾儿当年不是与向家姑娘走的近,怎的如今不见纾儿提起了。”
当年孟纾与向家姑娘走的近,全然是因为先帝爷喜爱十三皇子,向家姑娘又与十三皇子有婚约,孟纾可不是要绞尽脑汁地讨好了向家姑娘,谁料想,先帝爷突然暴毙,最后继承大统竟是三皇子,十三皇子及其党羽因篡位而诛杀,向家请辞退隐,才得以保全一族性命,孟纾哪还敢跟向家沾上干系!
她脸色一白,手心都出了一层凉汗,“长姐误会了,纾儿不过跟向家姑娘说过几句话,谈不上交好。”
丽妃仿佛没看到孟纾紧张的神情,“哦”了一声,淡淡道:“或许是本宫听错了,皇上与本宫说起这事儿,本宫还疑虑了许久,幸而纾儿与向家姑娘没什么关系,不然就是本宫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