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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魏夫人不是京中夫人,自然没有话分两层的功夫。只能意有所指地道:“今日倒是我怠慢了……”
“夫人言重了。”清澜只淡淡道:“少将军的事,年轻人口角争端也是常有的,夫人不要记挂在心上,我都忘了,请夫人也忘了吧。”
魏夫人要说席上的事,她偏说魏禹山的事。话里有话,魏夫人听不懂她说的也是当年的事,还当她是真没听懂,还明说道:“席上的事,是我对不住你,难怪凌波生气。”
凌波被点了名,自然不能继续看狐肷了。只得也淡淡道:“夫人不必多礼,人心似水,世事易变,夫人当年喜欢奶酥,现在不喜欢了,也是常有的事。”
她的话就是淡说,也比叶清澜要浓墨重彩十倍,也难怪魏夫人承受不住了。
当年的事,彼此心中都如同明镜,她却指责魏夫人改变了心意,魏夫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重话。
“景煜如今也封侯了,是大人了,这事原不该我说。”她也看着清澜道:“听说你们把花信宴上也比作状元探花。春闱审卷,要是谁到时候没交卷,人家不会管你是不是满腹才华,也不会让你重考,这对交了卷的人不公平,不是吗?”
魏夫人一句话,让叶凌波拳头攥紧了一路,直到马车进了家门,仍然在车中一言不发。
清澜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爱,其实她倒还好,四年过来,多少外人的冷言冷语攀高踩低都过来了,何况如今。魏夫人的话虽然重,但她心里早有准备,不然不会接了帖子拜访了。
但凌波不同,魏夫人是崔景煜师母,当初订了婚,等于是一家人。她大概心中早把魏夫人当作自家长辈,孟夫人新丧,她多少有些移情,以为只要她展露善意,以重礼倾心结交,魏夫人就会报以亲近,不然不会那样支持叶清澜去帮忙举办宴席。凌波是把她当作自家长辈尊敬,京中花信宴一宴接一宴,魏家封侯,魏夫人这一宴主宴是逃不掉的,她不是世家出身,现学都来不及,接受叶家姐妹的帮助,宴席能办得体面庄重,叶家姐妹在花信宴上也有了夫人依靠,这是皆大欢喜的事。
可惜落空。
凌波聪明,可惜只懂人性,不懂政事,还是不爱读书的缘故。
马车到了家,清澜见凌波只不下车,只是抿着唇坐在车中的黑暗里,一片死寂,知道她还在记挂之前的事。姐妹的性格多半是相辅相成的,清澜恬淡,凌波就执着,性格过于执拗了点,凡事一定要做到十分十,轻易不放过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清澜又回转来,逗她:“怎么样,孤军深入敌军腹地还是不行吧?”
凌波其实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只是咬牙道:“是我一意孤行,害姐姐受辱。”
清澜顿时笑了,也坐下来,握着她手,见她双手紧握成拳,死死攥着,就知道她又在钻牛角尖了,于是认真劝道:“别傻了,虽然是你的主意,但我也是想去看看情况的,不然你就算绑我也是绑不去的。何况小小口角而已,算什么受辱呢?罗夫人她们也没打算得罪我们,只是在边疆待久了,说话没轻没重罢了。你要认真恨她们,反而是犯傻呢。”
凌波也知道那群“杨林城的女眷”不过是做了卢文茵的枪,说难听的话也是因为吃魏夫人的醋,见魏夫人不顾叶清澜当初的退婚,还招待叶家姐妹,又吃了京中夫人小姐的亏,所以新仇旧恨一起算罢了。要是真结了仇,反而是遂了卢文茵的愿。
但她心中如何甘心。
“她们蠢,苗绮云也跟着犯蠢?”她咬牙道。
“凌波。”清澜连忙制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责备道:“就算闹了不愉快,也不能直接叫魏夫人的名字啊,到底是长辈。”
“长辈,她也配?”凌波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倒像是眼泪,但她可不是会哭的人,立刻看破这背后的关系:“花信宴在即,她一个侯夫人,一场宴席办不了,到时候不知道要出多大洋相。那什么罗夫人,还笑我们烧热灶,殊不知真正烧热灶的另有其人呢。四年前就有的交情她不认,和卢文茵走那么近,真是瞎了心了。”
她虽然拢着狐肷披风,消瘦肩膀仍然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清澜听她这样愤怒,反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