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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但我没有醒来,我的噩梦它还在继续。我茫然四顾,破烂而又狼籍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她的身影。我的头很昏沉,头重脚轻,像地板在晃动似的,走得不怎么稳当。
我昨晚怎么了?我大喊:“喂,你在哪?”我竟然忘记在昨晚问她的名字了,可她也没有问我,真够荒唐的,居然两个连名字也不认识的人就睡到了一个屋里。我曾经听哥们讲过,如今的城里兴什么一夜情的玩意,彼此都不相识,便做一夜的爱,第二天的天一亮就各自离去,从此再也不来往,当然连名字也不知道。可我昨晚根本就没往那个事上想。她对我是那么的友好,我感激她还来不急呢,哪敢有那份不敬的坏心思呢。就是她的圆屁股对着我翘的那一会子,虽然我有点想法,可那想法当时就立即被我给掐灭了。
我推开卧室的房门,里面居然只有一张破烂的席梦思床贴,上面空空的,床单上沾满了污垢,我疑心那是她跟男人**时的污秽物和汗水经久而造成的,想到这儿,我觉得恶心起来。
整个房子不见她的影子,我想她可能出去了,说不定给我买早餐去了呢。她太穷了,要是哪天我弄到一笔钱,一定要好好帮助她买栋新房子。一个女人住在这种破烂不堪的地方,让人见了怪心疼的。我想着回到客厅里,坐到桌子旁的椅上,脑子一点点地开始变得清醒起来,手不小心碰到桌上一罐空啤酒罐,它咣地一声掉到脏兮兮的地板上。我觉得有点口渴,拿起桌上昨晚喝剩的可乐,举到嘴边张开嘴。忽然,我意识到问题了:昨晚我不正是喝了这可乐就睡过去的吗?我本能地想到这可乐可能有问题。我慌忙放下可乐,用手去摸身上的钱。摸了半天,除了那张黑格的名片之外,钱全不翼而飞了。我仿佛被一棍子从头猛劈了下来,打得头昏脑胀。
我愣怔了一会儿,大叫一声:“婊子!”我发狂地搬起桌子朝墙上砸去,砰地一声,将墙砸了个洞。隔壁一户三口人家,正坐在桌边吃着早餐,都呆若木鸡地把眼睛睁得老大望着我。
我忙向他们赔礼道歉:“对不起!我我……”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哇地一声,说:“妈妈,我好怕啊!”
男人站了起来怯生生地走到墙壁洞口处,朝我细声细语地说:“你要吃俺家的油条,你就过来嘛,干发这么大的火呢,砸烂咱们两家的墙又买不到油条,现在是全世界经济大萧条时,有油条吃已经是小康生活了。”
这人说了一通疯话,我忙解释说:“不是这样,不是……”
“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女人哭骂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男人。”
“闭嘴!”男人很威严地冲着女人大喝道:“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又转过脸来对着我堆笑地说:“女人不懂事,麻烦。朋友过来一块吃早餐,油条还热着呢。”
女人不再哭啼,搂着受惊的儿子,起身回房去了。
我被这家子弄糊涂了。我说:“不了,不了。”指着那女孩的房子问,“你知道这个房子以前住着什么人吗?”
他从洞里钻了过来,左右看了看,问:“这不是你住的?”
我把昨晚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
他瘦高的个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光着上身,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从中抽出一根递给我,说:“来一根。”
我推让,道:“谢了,不用。”说着坐到他身边的凳上。“你们平时没来往?”
他把烟收回去,说:“这楼里住的人,就是隔壁邻居,彼此都不来往。”
“为什么呢?”
“嗨。这人嘛,不就这个样。”
“什么样?”
“什么样,这动乱的世道里,有哪个不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结识的是富人,那还有个靠山。要是结识的是个穷人,你想会怎么样。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富人会跟咱们这贫民窟里的人交朋友嘛,做梦吧。”
“这么说,你们平时都不来往。”
“不来往。穷人跟穷人有什么好来往的。”他说完,脸上立即显出一丝狡猾的神色,说:“不过在咱们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哦。说说看。”
他突然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我,说:“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吧。”
这人有毛病。我说:“我要是跟他们一伙的,他们干嘛还暗算我。”
他点头捏着他下巴上的几根长须,显得很深沉似的,说:“这也是,这也是。”
“是什么是。你倒快说。这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我不耐烦地高叫道。
他扑通跪地,叩头碰碰作响,嘴里一个劲地说:“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下次不敢了。长官饶命,我下次不敢了。”
我被他吓得连退几步,心想:碰见鬼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一个个怎么这么怪,神经病。我拔腿开了门就跑出房,跑出了大楼。我突然听见身后楼里一片哈哈大笑,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像一群孤魂野鬼般吓得我毛骨悚然。
我走出小区的破烂大门,破烂的围墙上画了很多人与动物的白骨和一些导弹的东西。还有一幅画是一个像大官的人,他张开巨嘴将地球吞入口中,肚里画着许多人与动物在里面痛苦挣扎的形象。他左手举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核战争我们政治家的游戏;右手也举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我要吞食所有人民的权利。
我看了觉得好笑,但忍不住捡起一块石头朝他的胖脸上砸去,骂道:“去你妈的臭狗屎。”
我发泄完,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可我口袋里又没了一分钱。我走到一家高档的餐馆前,门牌上写着复古美食店。我见有包子买,便走上前。一个十六七岁的伙计热情地对我说:“客官要点什么,里边请。”
哟,还客官呢,真够古的。我心想:先填饱肚子再说。我走到一张桌子前,大大方方地坐下,说:“老板给我来几个肉包子,要天津的狗不理包子。”
伙子有些犯难:“客官别说笑了。这是西京不是天津。你要肉包我们这儿有,你要吃天津狗不理包子,你得去天津。咱们这儿没有你要的那种饱子。”
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狗不理包子,以为我在耍他。我也就不为难他,何况我这次肯定是来吃白食的,将就点算了。我说:“哪好,就来几个肉包子。有肉就行。”
“好呢,请你稍等,我这就给你端来。”他不一会儿端来几个包子,还冒着热气。他放下后,问道:“客官你还要点别的不?”
我想了想,反正吃一点也是白吃,多吃一点也是白吃。不如吃个痛快。我说:“给我再来一罐纯牛奶。”
他唱了个喏,道:“好呢。请你稍等,马上来。”
我吃着喝着,心里还是在打鼓,虽然有法力,呆会找个机会趁人不注意,可以隐身溜走,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吃“霸王包子”,毕竟不光彩,但我也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饿得死去活来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