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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道:“那就说说吧,都还摸出什么了?我看这少夫人身子虚得很,后头可要受罪了,那个谁,钱路万呢,滋补你最拿手,赶紧写几个单子,回家!”
山羊胡小老头是第一个被请来的,不耐烦道:“早开了,没见你们来的时候少夫人都不疼了吗?我要能想清楚,用得着你们?这少掌柜也是的……”
正说着,其他同行都开始挤眉弄眼,钱路万立刻发觉乔柯已经进屋,顺着话头道:“少掌柜!你可算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你再高兴,干嘛用得着把我们都喊来,少夫人有喜是芝香麓的大事,不用这么大阵仗,乡亲们也能知道……”
乔柯果然是来派赏钱的,嘱咐说多事之秋,胎象未稳,望各位不要外传,内子安产之后,另有厚礼相赠。他一面发,领到赏钱的大夫一面千恩万谢,口诵“添丁进口、多子多福”一类吉祥话朝外走,可是,马上被一名怒气冲天的青年撵了回来。
青年三两下将阻拦的家丁全都打趴在地,闯进会客厅道:“谁说的有喜,滚出来!”
他虽披发跣足,出手极狠辣,细看却眉目清隽,濯然非常人可及,除了嘴唇略有些发白,端的是一副人中龙凤的长相,倘若有个亲生姐妹,定然闭月羞花,怪不得能嫁给少掌柜。
宝贝妹妹连场名正言顺的婚事都没有,就已经怀胎两个多月,是够气人的,青年一定就是少夫人兄长了。钱路万道:“小少爷,有话好好说……”
前一晚隔着帘子把脉,裴慎不知道他相貌,这下可好,一下子认出他,问道:“你说少夫人有孕,是几个月?”
钱路万道:“两个月……有余。”
裴慎和乔柯全都愣了,不由自主去盯对方的脸。定了片刻,裴慎脸色更白,破口骂道:“放屁!”
他一抬手,广袖长衫之下,竟是一把青光利剑,将钱路万吓得浑身瘫软。裴慎懒得理他,揪住领子朝外一扔,钱路万就头尾颠倒,在门槛上撞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剑尖带着刺耳的嘶叫从他手边划过,犹带颤抖,直向乔柯而去,一霎时厅中长剑争鸣,木屑横飞。乔柯挡了几下,抓住裴慎手腕,对魂飞魄散的众医者吼道:“还不走!”
裴慎剑鞘一松,转手接住,再次挥向他。那只是从兵器库顺出来的剑,根本敌不过乔柯的云鳞剑,被他以十分力气刺出,只是更快刃废柄折。舜华剑法他练了成千上万次,此时却已全然忘却,横批竖砍,毫无章法,乔柯道:“你冷静一下……”
裴慎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长剑应声而断,他扑了个空,转身便抡起会客桌,朝云鳞剑迎面一砸,四分五裂,接着,厅内每一件还能移动的器具都被他摔得粉碎,远远听来,雷鸣一般,摔得累了,才反手撑在墙上,阴沉沉道:“让韦弦木来,这些半吊子都滚……”
乔柯上前扶他,却被一块碎瓦片逼退,小心翼翼道:“好。我已经给弦木写信了,他博学多闻,一定知道你的脉象是怎么回事,你先把东西放下。”
裴慎道:“一群庸医!废物!我是男人,我怎么可能怀胎?又是你在戏弄我,你在床上辱我不够,还凑出这帮人一起骗我取乐!!你……”
乔柯百口莫辩,只待时机恰当,先将他手中的碎片打掉,裴慎却突然肠胃如绞,弓下身去,怎么也呕不出东西,他的怒气来得太快,百火烧身,腹中也迅速传来阵阵剧痛,直接瘫在地上。他头上冷汗阵阵,乔柯也不差,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慌忙跪到他身边:“哪里不舒服?伤到没有?你看看我……”
何须再诊。韦弦木来,还是随便哪个村落的产婆来,都是一样的,这团小东西虽不知是什么,如何折磨了自己两个月,裴慎却心知肚明,它虽然厉害,但不似肠痈、肠结致命,每晚绞尽脑汁也未能找到的对症,靠帘外一句荒唐无比、匪夷所思的“怀胎”,竟豁然开朗。乔柯还在焦急地说着什么,裴慎勉强睁开一条缝,在模糊的,剧烈摇晃的视野中猛然出手,夺过佩剑,自向喉咙刺来,乔柯大喊道:“阿慎!”
裴慎脸上一热,云鳞剑的剑身已被乔柯赤手握住。他仰面朝天,继续去拽纹丝不动的剑柄,拽不动,就去掰乔柯的手指,两条胳膊被血水染得鲜红,反反复复,厉声哀求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