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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补药什么时候换了?”
“半年前。”
“你得的什么病?”
“其实也没什么,头昏、无力,钱大夫诊不出来,就一直补着。”
乔柯气息不稳,道:“你写信说命不久矣,究竟是不是骗我?”
他一进家门就差点被按着头成婚,只道母亲先前一番言语只为骗自己回来,因此也没有质问揭穿,但看她日渐衰颓,才疑心又起。母子两人,一个弱不禁风,一个面色惨白,高凤桐简直不知道扶谁才好。高晖竹道:“没有骗你。小柯,漱骨草的事情,你要认真想想。”
乔柯用三指指腹扣住她脉门,另一只手扶住她肩膀,语无伦次道:“谁诊的?你找过弦木没有?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病了就好好将养,还管什么药材行的生意,你养我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高晖竹反过来拍拍他的手:“我生你,是因为和你父亲真心相爱,不是为了养一个随叫随到、任打任骂的仆人。叫你回来,就是想好好看你一眼,至于药田和商行……还有成亲那些安排,只是我一厢情愿觉得对你好,你不必放在心上。”
“祖辈声名,过眼云烟,我可以不放在心上,可这些商行和药田也是你用骨血喂出来的,我……”
高晖竹道:“你真的喜欢?你是喜欢独霸一方,喜欢这些钱,还是喜欢在江湖上纵横捭阖?”
高凤桐扶着她坐下,也想推着乔柯坐一坐,道:“你跟姑姑都只是想让对方高兴,你连这么简单的心意都不明白吗,表哥,这有什么好争的呀?”
“这很简单吗?”乔柯扭头道:“娘,我要你活着……”
这天白天,乔柯再次八百里加急往睽天派送信,同时,吕伯领着一群家丁,日日在门口恭候韦弦木大驾。最先到的还是关于裴慎体质的回信,一打开,全是劈头盖脸的辱骂,乔柯一字不落地读完,竟然真的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有,难以辨认,韦弦木五官乱飞、笔走龙蛇之姿跃然纸上,看完了,乔柯长叹一声,用完好的左手按摩头部。这时第二封信进了屋,字迹工整许多,还配着方子,跟钱路万推测的大体不差:男人的确可以妊娠,一切安排与也女人妊娠相似,只是更为严格,譬如,男人落胎,几乎必死无疑。
韦弦木想一出是一出,看起来比乔柯还手忙脚乱,几乎每隔半天就寄来新的医嘱,其中还有一本发黄的《卵山族志异》,点名只能给裴慎看,连乔柯也不能沾一眼。乔柯给裴慎送去时,听见吕成正在为自己美言,大少爷如何文武双全、如何宽宏体贴云云。裴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道:“你不用废这些心思,乔柯娶谁,我说了不算。高凤桐看不上你,就算被乔柯伤透了也看不上。”
吕成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你被关在这儿!”
与乔柯上次雷声大雨点小的封锁内力不同,裴慎被实实在在点遍周身大穴,连动弹都要人帮忙,因此,只用一个人就能看住他。乔柯屏退吕成,将《卵山族志异》放到他面前。
“韦夫人病情加重,弦木要照顾她,无法抽身,让你先看这个解闷。至于落胎,他会接着想办法……”
裴慎并不看她,定定望向窗外。下人已经为他换上最温养的真丝袍子,微风一过,便将凸起的小腹缠绕起来。一个小小的生命在他万念俱灰的身体里飞快成长着,如同舜华山的噩梦,使他夜不能寐,昼不安寝。
“就算他能来,高姨母也没救。”
乔柯道:“你不要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