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的人生主题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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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参加我们研究的受访者E提供了另一个从古人的目标中发掘人生主题的范例。E在一个贫穷的移民家庭中长大,他的父母只认得几句英文,勉强能读、能写。快节奏的纽约生活令他们胆怯,但他们崇拜美国和一切代表这个国家的权威。E在7岁的时候,父母花了一笔积蓄,买了一辆脚踏车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没几天,他在附近骑车时,被一辆不遵守交通规则的汽车撞倒,受了重伤,脚踏车也全毁了。驾驶人是个有钱的医生,他开车送E到医院,求E不要报警,承诺负担一切费用,并且买一辆新的脚踏车赔他。E和他的父母相信这些承诺,依约行事,但不幸的是,肇事医生再也没有出现过,E的父亲只好借钱偿还高昂的医药费,脚踏车当然也没了下文。
如果有一种新信仰要吸引我们,它必须能理性地解释所有我们知道、感觉、希望和害怕的事。它必须是一个能引导我们的精神能量朝一个有意义的目标迈进的体系,一个为心流生活提供规则和方法的体系。
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我们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体系在某种程度上,不会依赖科学对人类和宇宙的认识为基础。若没有这样的基础,我们的意识就仍然在信仰与知识之间左右为难。如果科学要提供真正的帮助,也必须重作调整。除了各种描述、控制现实中独立现象的专门学科,还需要对所有知识做一个整体的解释,把它跟全人类和人类的命运结合在一起。
“发现性”人生主题的弱点属于另一类型:因为它是个人自行界定人生方向,奋斗之下的产物,所以往往缺乏社会的认可,它的创新和与众不同常被世俗视为疯狂或具有破坏性。若干有力的人生主题其实是基于古人所设定的目标,只不过由现代人重新发现罢了。已故的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尔科姆·艾克斯,早年的行径跟其他贫民窟出身的青年无异,视打架与吸毒为家常便饭。但他在狱中经过阅读和思考,发现了一套不同的目标,重新寻回了尊严和自尊。虽然这份认同感是由过去的智能堆砌而成,但从本质上看,却是崭新的发现。他从此摒弃贩毒和拉皮条的旧业,为不计其数的黑皮肤和白皮肤的社会边缘人,创造更复杂的目标,帮助他们建立人生的秩序。
要做到这一点,有个方法是通过进化的观念。所有我们关注的问题——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往哪里去?什么力量塑造我们的生活?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们彼此之间,我们和宇宙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后果?这些都可以用目前的进化论知识作系统地讨论,这方面的知识未来还会继续扩充。
这两种人生主题都有助于赋予生命意义,但两者也都有缺点。接受性人生主题在健全的社会体系下,能运作得很妥善,但社会体系一出问题,个人就很可能陷入变态的目标,不能自拔。把数十万人送入煤气室的纳粹刽子手艾希曼,把官僚体制奉为至高无上。他在处理复杂的火车行程表,尽可能调配数量不足的车厢以满足需求,用最低的成本转运尸首时,说不定也沉浸在强烈的心流之中。他似乎从来不问交代下来的任务是对是错,只要奉命行事,就能保持意识的和谐。对他而言,人生的意义就是隶属于一个强大而有组织的制度,其他的事都无关紧要。在太平盛世,艾希曼这种人或许能成为社会的栋梁,广受敬重。但他的人生主题太脆弱,一旦狂妄自大、心智失常的人控制社会,问题就暴露无遗;正直的公民不需要调整目标,就能摇身一变为得力的帮凶,浑然不觉自己的行动违反人性。
这种方式面临的批评是,一般科学或进化论科学处理的都是已经存在的现象,不考虑应不应该的问题。然而信仰却不受现实的局限,它会讨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令人渴望的。进化的信仰或许能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做一整合。当我们了解自己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就更能了解直觉冲动、社会控制、文化表达等有助于意识形成的元素,更容易把精力导向更正确的方向。
精神能量与人生主题结合时,意识就能达到和谐。但并非所有的人生主题都具有建设性。存在主义哲学家把人生计划分为真、伪两种。真人生计划乃是一个人知道自己有选择的自由后,根据经验进行理性的价值判断所选择的主题。只要选择足以代表这个人真正的感觉与信念,他最后选择的是什么并不重要。伪人生计划指的是一个人因为觉得什么事都该做,什么事别人都在做,所以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也只好这么做。真人生计划有自发的动机,因自身的价值而被拣选;伪人生计划则必须靠外来的力量推动。人生主题也有类似的区分:“发现性”人生主题是一个人基于个人经验和选择的自觉,自行撰写行动的脚本;“接受性”人生主题则是按照别人写就的脚本,扮演分配在自己头上的角色,照本宣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