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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们没有经历这些困扰,她们也会设想,她们身体的某些部位过去既对她,也对任何人是不存在的,绝对不存在,却会突然在亮光下浮现出来。少女应该认作属于自己的陌生形象,会引起他的厌恶、冷淡或讽刺吗?她只能忍受男性的评判,赌注投下了。因此,男人的态度会产生如此深刻的反响。他的热情、他的温存可以给女人对自我的信心,这种信心能抵御一切沮丧,直到八十岁,她仍会相信自己是一朵花、岛上的一只鸟儿,曾有一夜,男人的欲望令她绽放。相反,如果情人或丈夫很笨拙,他们会使她产生自卑情结,有时会带来持久的神经官能症;她会感到一种怨恨,这种怨恨会表现为固执的冷淡。施特克尔对此提供了鲜明的例子:
<a id="jz_1_752" href="#jzyy_1_752">(3)</a>长久以来不断发现,使用人造阴茎可以从今日一直追溯到古代,甚至史前……下面是近年在阴道或者膀胱里找到的一系列东西,而且只有通过外科手术才能取出来:铅笔、封信的蜡块、发夹、线轴、骨制发夹、卷发钳、缝纫针和编织针、针套、圆规、水晶塞、蜡烛、软木塞、掷骰杯、叉子、牙签、牙刷、香膏瓶(施罗德援引的一个例子是,瓶里装着一只金龟子,因此是日本性玩具的代用品)、鸡蛋,等等。大的物品理所当然是在已婚妇女的阴道中发现的。(哈·蔼理士《性心理研究》第一卷)—原注
一切少女身上都有各种各样可笑的恐惧,她几乎不敢承认。人们不会相信有那么多少女忍受着身体不正常的顽念,暗暗地受折磨,因为她们缺乏对自己发育正常的信心。比如,一个少女认为,她的“下部开口”不在其位。她原先以为性交是通过肚脐进行的。她感到不幸,她的肚脐是封闭的,她不能伸进去一只手指。另外一个少女以为自己是阴阳人。再一个少女以为自己是残缺不全的,永远不能发生性关系。
<a id="jz_1_753" href="#jzyy_1_753">(4)</a>见《于里埃尔的报告》。—原注
人体构造的命运和风俗同时赋予男人以启蒙者的角色。无疑,在年轻的处男身边,第一个情人是一个启蒙者,但他具有性欲自主,阴茎勃起即证明了这点;他的情人事实上只是为他提供一个他已经觊觎的对象:一个女人的身体。少女需要男人,以便向他显示自己的身体,她的附属性更大得多。一般说,从他最初的体验起,在男人身上就有着主动性和决断,要么他给性伙伴支付报酬,要么他多少有点简单地追求她和吸引她。相反,在大多数情况下,少女<b>是被</b>追求和<b>被</b>吸引的;即使是她首先挑逗男人,却是他重新把他们的关系掌握在手里;他往往更年长,更内行,可以说是他为这场对她而言新的爱情遭遇负责;他的愿望更有攻击性,更加迫切。不管是情人还是丈夫,是他引导她,直到床上,她在床上唯有献身和服从。即便她在必须具体服膺他的权威时,思想上早已接受了,可当她必须具体地承受时,仍然感到惊慌。首先,她怕这种使自己陷进去的注视。她的羞耻心部分是学来的,但它也有深深的根源;男女都对自己的肉体感到羞耻;在它一动不动的纯粹在场中,在它无根据的内在性中,存在于他人的注视中,肉体像人为性的荒谬偶然性,但它是<b>自身</b>,人们阻止它为他人存在;人们想否认它。有些男人说不能忍受面对一个女人赤身裸体,除非是在勃起的情况下;事实上,通过勃起,肉体变成主动性、力量,性器官不再是惰性的客体,而是像手和脸一样,是主体性的专横表现。这是年轻男人远不像女人那样因羞耻而无力的原因之一;由于年轻男人的攻击性角色,他们较少面临被注视的情况;即使是被注视,他们也很少担心被人评判,因为他们的情人要求他们的并非惰性品质,他们的情结更确切地说放在做爱的能力和给予快感的灵巧上;至少他们能够自卫,竭力取胜。把自己的肉体变成意志不取决于女人,一旦她不能再避开肉体,她便毫无防卫地献出它;即使她希望被抚摸,她也抗拒被观看和被触摸的想法;乳房和臀部成为特别肉感的增生部分后,情况更是如此;很多成年女人即使穿着衣服,也忍受不了被人从背面观看;可以想象,一个天真的恋爱女人要同意展露自己,需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无疑,弗丽内这样的女人不害怕注视,相反,她骄傲地赤身裸体,她的美丽给她穿上衣服。但是,即使少女能够和弗丽内媲美,她也永远不敢确信是这样;只要男性的意见没有证实她的虚荣心,她就不能狂妄地对自己的身体感到骄傲。甚至这正是使她恐惧的原因;情人比注视更加可怕,这是一个评判者;他要向她自己展示真实的她;凡是少女,在受到男性的评判时,即使她热烈地迷恋自己的形象,她对自己还是怀疑的;因此,她要求待在暗处,藏在被窝里;当她在镜子中自我欣赏时,她仍然只是让自己去梦想,她通过男人的眼睛去梦想;现在,眼睛出现了;不可能欺骗;不可能斗争,起决定作用的是一种神秘的自由,而这个决定是无可挽回的。在性欲体验的真实考验中,童年和青少年的困扰终于要消失,或者永远证实了;许多少女难以忍受太粗壮的腿肚、太干瘪或太沉重的乳房、瘦削的臀部、某个缺陷;或者,她们害怕某种隐蔽的畸形。施特克尔说:<a id="jzyy_1_758" href="#jz_1_758"><sup>(9)</sup></a>
<a id="jz_1_754" href="#jzyy_1_754">(5)</a>即遗精。
在上述描绘的情况下,可以理解女人的性欲初始是不容易的。可以看到,童年时或者青年时期的突发事件常常会在她身上引起深深的抗拒;这些抗拒有时是不可克服的;少女往往竭力不顾一切,这时在她身上产生激烈的冲突。严格的教育、担心犯罪、对母亲的负罪感,产生强大的阻力。许多阶层把贞洁看得如此之重,以致在合法婚姻之外失去贞洁,仿佛是真正的灾难。出于冲动或出其不意而做出让步的少女,认为是自我玷污。“新婚之夜”将处女献给一个一般说来并非由她真正选择的男人,而他想在几小时内—或者在一段时间内—完成全部性启蒙,这样的新婚之夜也不是一种轻松的体验。一般说来,任何“过渡”,由于确定的、不可逆转的性质,都是令人焦虑的,成为女人,就是不可挽回地与过去决裂,但这种过渡比任何别的过渡更具戏剧性;它不仅仅在昨天和明天之间制造一种断裂,它还把少女抽离想象的世界,她的生存的重要部分曾在这个世界里进行,如今它把她投入到真实的世界。米歇尔·莱里斯以公牛的奔跑类比,把婚床称为“真实的决斗场”;对处女来说,这个说法具有最充分和最可怕的意义。在订婚、调情、追求期间,不论她多么纯朴,她继续生活在仪式和梦想的习惯天地中;她的追求者说的是一种浪漫的,至少是谦恭的语言;他还可能弄虚作假。突然,她被真正的眼睛注视,被真正的手抱住,这种注视和这种搂抱的无情现实使她恐惧。
<a id="jz_1_755" href="#jzyy_1_755">(6)</a>见《性欲冷淡的女人》。—原注
然而这种被动性不是纯粹的惰性。为了让女人感到骚动不安,必须让她的机体中产生积极的现象:性敏感部位受神经支配,某些勃起组织膨胀,分泌液体,体温升高,脉搏和呼吸加快。同男人一样,欲望和快感要求她消耗生命力;女性的需要虽然是接受性的,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有主动性,它表现为神经和肌肉变得紧张。麻木不仁和萎靡不振的女人总是性冷淡的;问题是要知道,是否存在体质性的性冷淡,至于女人的性能力,心理因素肯定起主导作用,但是,生理缺陷和生命力贫乏,无疑特别通过性冷淡表现出来。反过来,如果生命力消耗在有意识的活动中,比如运动中,它就不会融合到性欲的需要中,比如斯堪的纳维亚人是健康的、强壮的和性冷淡的。“性欲旺盛”的女人将倦怠与“情欲”调和起来,就像意大利女人或者西班牙女人,就是说,她们炽烈的生命力完全融入肉体中。<b>使</b>自身<b>成为</b>客体,<b>使</b>自身<b>成为</b>被动,这与<b>成为</b>被动客体是两回事,一个做爱的女人既不是一个沉睡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死人;在她身上有一种不断减退又不断更新的冲动,减退的冲动产生陶醉,欲望在其中持续下去。但是,热情与放弃之间的平衡很容易破坏。男性的欲望是紧张;它可以进入一个神经和肌肉都很紧张的身体,要求机体自愿参与的姿势和动作不但不妨碍它,相反,常常为它效劳。一切意志的努力反而妨碍女性的肉体“被占有”,因此,女人自发地<a id="jzyy_1_757" href="#jz_1_757"><sup>(8)</sup></a>拒绝使她费力和紧张的性交形式;性交姿态过于突然和过多的改变,对于有意控制的活动的要求—动作或者话语—会破坏陶醉。激起的倾向过于强烈,会带来抽搐、收缩、紧张,女人会抓,会咬,她们的身体成弓形支撑,具有不寻常的力气,可是这些现象只是在达到某种顶点时才会产生,首先,要摆脱一切抑制—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使一切活生生的精力集中于性行为,顶点才能达到。就是说,少女<b>任人摆布</b>是不够的;顺从、懒洋洋、心不在焉,她既不能满足她的性伙伴,也不能满足她自己。她必须主动参与这种历险,而不论她的处女身还是她充满禁忌、禁令、偏见和挑剔的意识都不愿意积极参与它。
<a id="jz_1_756" href="#jzyy_1_756">(7)</a>Rachilde,原名Marguerite Valette-Eymery(1860 —1953),法国女小说家。
构成被动性欲的因素是含混不清的。没有什么比<b>触摸</b>这个词更模糊的了。许多男人手里不管揉碎什么东西都不感到厌恶,他们却憎恨草或者牲畜触到他们;女人的肉体接触到丝绸、天鹅绒,有时会愉快地颤抖,有时会汗毛竖起,我记得一个青年时期的女友,她只消看到一只桃子便起鸡皮疙瘩;从激动转到瘙痒,从不舒服转到快感,是很容易的事;搂住身体的双臂可以成为庇护和保护,但它们也可以囚禁和窒息人。在处女身上,这种模棱两可由于她的奇特处境而延续下去,她完成了变形的器官封闭起来。她的肉体不确定的热烈吁求传遍全身,除了性交要完成的地方。任何器官都不让处女满足她主动的性欲,她没有那个迫使她处于被动的人所经历的体验。
<a id="jz_1_757" href="#jzyy_1_757">(8)</a>下文我们可以看到,可能有心理方面的原因,改变她当下的态度。—原注
如果女人的攫取和占有倾向极为强烈,她就像蕾内·维维安那样,朝同性恋方向发展。或者她只会选择她能当做女人对待的男性,因此,拉希尔德<a id="jzyy_1_756" href="#jz_1_756"><sup>(7)</sup></a>的《维纳斯先生》的女主人公给自己买了一个年轻的情人,她乐于热烈地抚摸他,但不让自己失身。有的女人喜欢抚摸十三四岁的男孩甚至儿童,却拒绝成年男人。上文已经说过,在大多数女人身上,从童年起被动性欲便发展起来,女人喜欢被拥抱,被抚摸,特别是从青春期起她期望在男人的怀抱中成为肉体;主体的角色就自然落在他身上;她知道这一点;别人一再对她说“男人不需要长得漂亮”;她不应该在他身上寻找客体的惰性品质,而是要寻找力量和阳刚气。因此,她本身产生了分裂:她期待有力的拥抱,使她变形为瑟瑟抖动的物,但粗鲁和力量也成为伤害她的无法阻拦的抵抗。她的敏感既局限在她的皮肤上,也局限在她的手上,皮肤的要求部分地与手的要求相反。她尽可能地选择折中;她献身给一个有阳刚气但相当年轻和有吸引力、可以成为渴求对象的男人;在一个漂亮的青年男子身上,她可以找到她追求的所有魅力;在《雅歌》中,夫妻的愉悦有一种对称性;她在他身上把握他在她身上寻求的东西:大地的动植物、宝石、流水、星星。但她没有办法<b>攫取</b>这些财富;她的人体构造使她注定是笨拙的、无能为力的,像个阉奴一样,占有的愿望由于缺乏一个体现它的器官而落空了。而男人拒绝被动的角色。再说,情况往往导致少女成为男性的猎物,他的抚摸使她激动,而反过来她注视和抚摸他并没有快感。人们没有说清楚,在夹杂着欲望的厌恶中,不仅有对男性攻击性的恐惧,而且有深深的受挫感:女人的性快感应该在抵制官能性的自发冲动中获得,而在男人身上,触摸和观看的乐趣,和真正的性快感融合在一起。
<a id="jz_1_758" href="#jzyy_1_758">(9)</a>见《性欲冷淡的女人》。—原注
因为你的头发很长又充满芬芳。
<a id="jz_1_759" href="#jzyy_1_759">(10)</a>法文译文以《青春与性》为名发表。—原注
别人禁止我得到你的头发和眼珠
<a id="jz_1_760" href="#jzyy_1_760">(11)</a>见《我的一生》。—原注
……我被迫接受男性的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