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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d="jz_1_373" href="#jzyy_1_373">(20)</a>拉丁文,<b>黑暗的大海</b>。

<a id="jz_1_372" href="#jzyy_1_372">(19)</a>得墨忒耳是mater dolorosa(痛苦的母亲)的典型。但是其他女神—伊什塔尔和阿耳忒弥斯—是残忍的。迦利手中拿着一只盛满鲜血的脑壳。印度的一首诗这样说她:“你刚被杀死的几个儿子的头颅像项链一样挂在你的脖子上……你的外形像雨云一样美,你的脚沾满了鲜血。”—原注

<a id="jz_1_374" href="#jzyy_1_374">(21)</a>Carl Gustav Jung(1875—1961),瑞士心理学家,提出集体无意识的概念,著有《里比多的变形》、《心理类型》、《心理学与宗教》等。

<a id="jz_1_371" href="#jzyy_1_371">(18)</a>Parcae,罗马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Moirae,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克洛托掌管命运之线,拉刻西斯掌管命运之线的长短和命运的盛衰,阿特罗波斯掌管切断生命之线。这三个老妇人都有些跛足,以示命运变化之慢。

<a id="jz_1_375" href="#jzyy_1_375">(22)</a>见《里比多的变形》。—原注

<a id="jz_1_370" href="#jzyy_1_370">(17)</a>参阅下文我们关于蒙泰朗的研究,他是这种态度的杰出代表。—原注

<a id="jz_1_376" href="#jzyy_1_376">(23)</a>Friedrich Nietzsche(1844—1900),德国哲学家,提出“强力意志”和“超人”概念,著有《悲剧的诞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等。

<a id="jz_1_369" href="#jzyy_1_369">(16)</a>Guillaume Dupuytren(1777—1835),法国外科医生、病理学家,病理解剖学的奠基人之一。

<a id="jz_1_377" href="#jzyy_1_377">(24)</a>Geoffrey Chaucer(约1342—1400),英国作家、诗人,著有《禽鸟的议会》、《好女人的传说》、《坎特伯雷故事集》等。

<a id="jz_1_368" href="#jzyy_1_368">(15)</a>“按字面说,女人是伊希斯、丰饶的大自然。她是河流和河床、根和玫瑰、土地和樱桃树、葡萄藤和葡萄。”(米·卡鲁日,出处见上文所引。)—原注

<a id="jz_1_378" href="#jzyy_1_378">(25)</a>神秘的、神话的信仰与个人的信念之间的区别,在下列事实中是明显的:列维—斯特劳斯指出:“尼姆巴戈的年轻男人,利用女人月经期间被规定所处的孤独状态形成的绝密环境,去看他们的情妇。”—原注

<a id="jz_1_367" href="#jzyy_1_367">(14)</a>San Francesco d'Assisi(1181或1182—1226),方济各会的创始人。

<a id="jz_1_379" href="#jzyy_1_379">(26)</a>英文,<b>月经</b>。该词还有“受诅咒物”之意。

<a id="jz_1_366" href="#jzyy_1_366">(13)</a>Sophocles(前496—前406),古希腊悲剧作家,著有《俄狄浦斯王》、《厄勒克特拉》等。

<a id="jz_1_380" href="#jzyy_1_380">(27)</a>Anjou,法国西部地区。

<a id="jz_1_365" href="#jzyy_1_365">(12)</a>英文,<b>泥土主妇</b>。

<a id="jz_1_381" href="#jzyy_1_381">(28)</a>一个谢尔的医生向我指出,在他居住的地区,在同样的情况下,禁止妇女进入蘑菇房。今天还有人讨论这些偏见有无根据的问题。比奈医生提出有利于他们的唯一事实是辛克的一个观察(维涅举的例)。辛克可能见过鲜花在一个来月经的女仆手里枯萎;由这个女人制造的发酵蛋糕只升高三厘米,而不是平时正常应该达到的五厘米。无论如何,这些事实十分贫乏,缺乏根据,因为要看到,这种信念传播得既深又广,根源无疑是神秘的。—原注

<a id="jz_1_364" href="#jzyy_1_364">(11)</a>William Blake(1757—1827),英国诗人、画家,著有《诗的素描》、《天真之歌》、《经验之歌》等。

<a id="jz_1_382" href="#jzyy_1_382">(29)</a>参阅列维—斯特劳斯《亲属的基本结构》。—原注

<a id="jz_1_363" href="#jzyy_1_363">(10)</a>一首荷马时代的赞歌说:“我要歌唱大地,她是有坚实基础的普天下的母亲,是可尊敬的老祖宗,在她的泥土中供养一切存在物。”埃斯库罗斯也赞颂大地“孕育了所有的人,养育他们,然后重新接受他们繁殖的胚芽”。—原注

<a id="jz_1_383" href="#jzyy_1_383">(30)</a>Aleut,阿留申群岛和阿拉斯加半岛西部的土著。

<a id="jz_1_362" href="#jzyy_1_362">(9)</a>Olympia,希腊神话中的圣山,是众神居住的地方。

<a id="jz_1_384" href="#jzyy_1_384">(31)</a>Alfred de Vigny(1797—1863),法国浪漫派作家,著有《古今诗集》、《命运集》等。

<a id="jz_1_361" href="#jzyy_1_361">(8)</a>见《论生活道路的各阶段》。—原注

<a id="jz_1_385" href="#jzyy_1_385">(32)</a>月亮是生育能力的源泉;她作为“女人的主人”出现;人们常常以为,她变做一个男人或者一条蛇与女人交媾。蛇是月亮的显灵;它蜕皮和更新,它是不死的,这是一种分配丰产和学问的力量。是它掌管着神圣的源泉、生命之树、青春之泉,等等。但也是它夺走了人长生不老的能力。据说它与女人交媾。波斯人的传统,还有犹太人的文化传统都认为,月经源于第一个女人同蛇的关系。—原注

<a id="jz_1_360" href="#jzyy_1_360">(7)</a>SørenKierkegaard(1813—1855),丹麦神学家、思想家,著有《恐惧与颤栗》、《论生活道路的各阶段》、《致死的疾病》等。

<a id="jz_1_386" href="#jzyy_1_386">(33)</a>Iroquois,在北美生活的操易洛魁语的印第安人。

<a id="jz_1_359" href="#jzyy_1_359">(6)</a>Athena,希腊神话中的战争、工艺和智慧的女神。

<a id="jz_1_387" href="#jzyy_1_387">(34)</a>Pythia,希腊神话中特尔菲城阿波罗神庙中的女祭司。Sibyl,指古希腊的女先知。

<a id="jz_1_358" href="#jzyy_1_358">(5)</a>Dalila,《圣经》中的人物,她引诱大力士参孙,得知他的力量来自头发,于是在他睡熟时剃光他的头发,出卖了他。这是个背信弃义的女人形象。

<a id="jz_1_388" href="#jzyy_1_388">(35)</a>Antaeus,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冬和地神该亚之子,只要他同大地接触,他的母亲就不断赋予他新的力量。

<a id="jz_1_357" href="#jzyy_1_357">(4)</a>见第11页脚注1。

<a id="jz_1_389" href="#jzyy_1_389">(36)</a>Eleusis,古希腊港口城市,以埃莱夫西斯秘仪的发源地而闻名。

<a id="jz_1_356" href="#jzyy_1_356">(3)</a>Prometheus,希腊神话中的泰坦神,为人类盗取天火,被钉在高加索山上,有只鹰不断吞吃他的肝脏。Parceval,亚瑟王传奇中的一个英雄人物。

<a id="jz_1_390" href="#jzyy_1_390">(37)</a>Maenad,Thyiad,Bacchant,分别是酒神的女祭司,女信徒和崇拜者。

<a id="jz_1_355" href="#jzyy_1_355">(2)</a>Louis Aragon(1897—1982),法国作家,1928年加入法国共产党,著有诗集《断肠集》、《爱尔莎的眼睛》、小说《圣周风雨录》等; Elio Vittorini(1908—1966),意大利作家,1942年加入意大利共产党,著有《红石竹花》、《人与非人》等。

<a id="jz_1_391" href="#jzyy_1_391">(38)</a>源自古希腊文,一作hubris,<b>僭妄</b>。

<a id="jz_1_354" href="#jzyy_1_354">(1)</a>米歇尔·卡鲁日写道:“……女人不是男人的无用重复,而是男人和大自然活生生的结合得以完成的迷人所在。一旦她消失,便只剩下男人,在一个冰冷的世界中成为没有护照的外国人。她是大地本身,被推到生活的顶峰,是变得有感觉的和欢乐的大地;没有她,对于男人来说,大地便是无声的、死寂的。”(《女人的能力》,《南方笔记》第292期。)—原注

<a id="jz_1_392" href="#jzyy_1_392">(39)</a>Georges Bataille(1897—1962),法国作家,著有《拉斯卡,又名艺术的产生》、《文学和恶》等。

这就是为什么女人有双重的、骗人的面孔,她是男人所召唤的一切,又是他达不到的一切。她是慈善的<b>自然</b>和人类之间明智的中介;她是未被制服的<b>自然</b>对付一切智慧的诱惑。她在肉体上体现从善到恶一切精神价值及其反面;她是行动的实质和妨碍行动的东西,是男人对世界的掌握和他的失败;这样,她处于男人对他的存在的一切思索、他能给予这存在的一切表述的源头;然而,她千方百计要他离开自身,让他沉没到静默和死亡中。他期待她不仅是女仆和妻子,也是他的观众和法官,她在她的存在中确定他,但她用无动于衷、嘲弄和讥笑否认他。他在她身上投射他的所愿、所惧、所爱、所恨。如果很难对此说点什么,这是因为男人在她身上寻找整个自我,还因为她是<b>一切</b>。只不过她是非本质事物的世界上的<b>一切</b>,她是整个<b>他者</b>。作为他者,她也不同于自身,不同于对她的期待。作为一切,她从来不是她应该成为的<b>这个</b>;她是永恒的欺骗,是存在的欺骗本身,这存在永远不能完成、也不能与全体生存者和解。

<a id="jz_1_393" href="#jzyy_1_393">(40)</a>André Masson(1896—1987),法国超现实主义画家。

人们相当清楚地知道性欲、一般说是对女性的性欲在病理行为和正常行为中的重要性。有时,其他的对象女性化了;既然女人大半是男人的创造,他可以通过一个男性身体来创造她,在男性同性恋中,保持着性别的区分。但一般说来,是在女人身上寻找<b>女人</b>。正是通过她,通过在她身上具有的最好和最坏的东西,男人最初尝到幸福、痛苦、恶习、美德、贪婪、舍弃、忠诚、暴虐,他初次认识了自己;她是游戏和冒险,但也是考验;她是胜利奏出的凯歌,更粗俗一点,是战胜失败奏出的凯歌;她是失落后的昏眩,对罚入地狱和死亡的惊诧。有一整个富有含义的世界,这些含义只通过女人而存在;她是男人的行动和感情的实质,期待着她们的自由的一切价值化身。人们明白,哪怕注定要忍受最残忍的沮丧,男人也不希望放弃包容所有梦的这个梦。

<a id="jz_1_394" href="#jzyy_1_394">(41)</a>拉伯雷把男性性器官称为“大自然的农夫”。前文已分析过将男性生殖器犁、女人犁沟相对照的宗教和历史的根源。—原注

心理学—特别是精神分析—应当揭示个体对千变万化的神话某一方面特别感兴趣的原因;为什么他以这样特殊的形式来体现神话。这神话与一切情结、顽念、偏执有关。特别有很多神经官能症患者,其病根是源于禁忌的头脑混乱,这种情况在禁忌确定在先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外界的社会压力不足以解释它的存在;事实上,社会禁忌不仅是成规;它们具有—其中有各种含义—一种本体论的意义,每个个体都要经历这种特殊的体验。比如,审察一下“恋母情结”是很有意思的,人们过多把它看做由于本能的倾向和社会禁忌之间的斗争而产生,但首先这是主体本身内在的冲突。孩子对母亲怀抱的依恋,首先是以直接的形式、在普遍性和内在性中与<b>生命</b>相联;拒绝断奶,就是拒绝这种个体一旦与<b>一切</b>分离,便注定要遭受的遗弃;正是从这时起,而且随着个体化和进一步分离,人们将他对今后脱离的母体保留的兴趣称做“性”;他的肉欲于是间接化了,它变成趋向异体的超越性。孩子越是迅速和越是坚决地成为主体,否认他的自主性的肉体联系便变得越发令他讨厌了。于是他摆脱抚摸,母亲施加于他的权威、她对他拥有的权利、有时是她在场本身,使他感到一种羞耻。尤其他觉得,把她当做肉体是尴尬和淫秽的表现,便避免想到她的身体;在他对父亲或者她的第二个丈夫,或者她的情人所感到的憎恶中,耻辱多于嫉妒,使他想起他的母亲是一个肉身,就等于使他想起他的出生,他全力去摒弃这件事;或者至少他希望给予此事以重大宇宙现象的庄严;他的母亲必须概括了<b>自然</b>,自然产生了所有人,却不属于任何人;他憎恶她成为猎物,并非因为—像人们常常认为的那样—他自己想占有她,而是因为他希望她超越一切占有而存在:她不应该有妻子或者情人的庸俗维度。在青春期他的性欲趋向男性化时,母亲的身体终于使他慌乱了,但她使他想到一般的女性;时常看到一条大腿、一只乳房而唤醒的欲望,在小男孩确定这肉体是母体时便熄灭了。有不少乱伦的情况,因为青少年处于不安的年龄,也是表现反常的年龄,这个年龄段中,厌恶引起亵渎行为,禁忌产生诱惑。但是不应当认为,儿子天真地想同母亲睡觉,来自外界的禁忌介入其中,压迫着他;相反,正由于这种在个体心中形成的禁忌,使欲望产生。这种禁忌是最正常、最普遍的反应。但它不是来自掩盖本能欲望的社会的禁忌。更确切地说,尊重是最初厌恶的升华;年轻人不肯将他的母亲看成肉体;他使她变形,让她等同于社会向他提供的神圣化的女人纯洁的形象之一。由此,他力图强化<b>母亲</b>的理想形象,以利于下一代。但下一代只有受到个体的辩证法的召唤时,才具有强大的力量。既然每个女人体内都有<b>女人</b>的,因而是<b>母亲</b>的一般本质,可以肯定的是,对待<b>母亲</b>的态度在同妻子和情人的关系中重现;不过没有人们通常想象的那么简单。具体地、肉欲地想得到母亲的青少年,可能想在她身上得到一般而言的女人,他的狂热在无论哪个女人身边都会平息下来,他不是注定陷于乱伦的思念中。<a id="jzyy_1_485" href="#jz_1_485"><sup>(132)</sup></a>反过来,一个年轻人如果对他的母亲有过温柔的、不过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的倾慕,也可能希望无论如何女人具有母亲的纯洁。

<a id="jz_1_395" href="#jzyy_1_395">(42)</a>Marco Polo(约1254—1324),意大利旅行家,1271—1295年从欧洲到亚洲旅行,其间在中国逗留17年。

女人这种复杂性本身使他着迷,这是使他用很少的花费便能感到目眩神迷的美妙仆人。她是天使还是魔鬼?难以确定这一点,于是她成了一个斯芬克司<a id="jzyy_1_476" href="#jz_1_476"><sup>(123)</sup></a>。巴黎最有名的妓院之一就托庇于它。在女性的兴盛时代,在穿紧身衣的时代,在保罗·布尔热、亨利·巴塔耶<a id="jzyy_1_477" href="#jz_1_477"><sup>(124)</sup></a>、法国康康舞盛行的时代,斯芬克司的题材在戏剧、诗歌和歌曲中长盛不衰:“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古怪的斯芬克司?”人们还没有结束对女性神秘的梦想和讨论。正是为了保卫这种神秘,男人长期恳求女人不要放弃长裙、衬裙、面纱、长手套、高帮皮鞋,凡是在<b>他者</b>身上强调区别的东西,都使她更加诱人,因为男人想据为己有的正是这个<b>他者</b>。可以看到阿兰—傅尼埃<a id="jzyy_1_478" href="#jz_1_478"><sup>(125)</sup></a>在信中指责英国女人的shake-hand<a id="jzyy_1_479" href="#jz_1_479"><sup>(126)</sup></a>太过男孩子气,正是法国女人腼腆的保留使他心情紊乱不安。女人必须是神秘的,不为人知的,使人能够像爱一位远方公主那样爱她;傅尼埃看来并不对跟他有过来往的女人特别尊重,但童年、青年时代的一切美好,对失落的天堂的一切思念,他都体现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的首要品德便是显得不可接近。他描画出伊沃娜·德·加莱纯白无瑕、金光闪闪的形象。但是,如果女性的错误会产生神秘感,那么男人甚至会喜爱这些错误。一个男人威严地对一个有理智的女人说:“一个女人应该任性。”任性是难以预料的;它赋予女人水波的妩媚;谎言以迷人的闪光装饰她;卖俏、甚至放荡给她醉人香气。靠不住、不可捉摸、难以理解、表里不一,这样她就最好地迎合男人的矛盾欲望;她是有无数变形的玛雅。以少女的面容呈现斯芬克司是一个常见现象,童贞是男人、尤其是他们放荡时感到最撩人的秘密之一;少女的纯洁使人产生放荡的希望,在她的纯洁中不知隐藏着怎样的堕落;她仍然接近动植物,却已经对社会礼仪表示驯服,既不是孩子,又不是成年人;她胆怯的女性身份不引起恐惧,而只是稍微引起不安。人们明白,她是女性奥秘的特殊形象之一。当“真正的少女”消失了的时候,对她的崇拜变成有点过时。相反,在冈蒂荣<a id="jzyy_1_480" href="#jz_1_480"><sup>(127)</sup></a>取得辉煌成功的一出戏里,他赋予玛雅以妓女的形象,保留了她的许多威望。这是最富有造型美的女性典型之一,它最出色地表现了恶习与美德的伟大游戏。对于胆小怕事的清教徒来说,她体现了恶、羞耻、疾病、罚入地狱;她引起了恐惧和厌恶;她不属于任何男人,而是人尽可夫,以这种交易为生;由此,她又找到了原始的淫荡的母亲—女神那种可怕的独立,她代表了未被男性社会神圣化的、仍然拥有不祥能力的<b>女性</b>;在性行为中,男性不能设想占有她,他仅仅出卖给肉体这个魔鬼,盎格鲁—撒克逊人尤其感到这是一种屈辱、一种玷污,在他们看来,肉体多少是受诅咒的。相反,肉体吓不倒的男人,在妓女身上喜欢的是对肉体宽容的、粗俗的肯定;他在妓女身上看到对女性的颂扬,任何道德都没有使之黯然失色;他在她的身体上重新找到这种魔力,以前这种魔力使女人与繁星和大海相连:米勒<a id="jzyy_1_481" href="#jz_1_481"><sup>(128)</sup></a>如果同一个妓女睡过觉,便以为探测到生命、死亡、宇宙的深渊本身,他在舒适的阴道潮湿的黑暗深处与天主会合。因为在虚伪地崇奉道德的世界的边缘,妓女是一种贱民,而“失足的姑娘”也可以被看做否定一切官方品德;她的可耻使她与真正的圣女相似;因为沉沦会受到赞美;基督看好抹大拉的马利亚;罪人更容易打开天堂之门,胜过虚伪的道德。因此,拉斯柯尔尼科夫在索尼娅<a id="jzyy_1_482" href="#jz_1_482"><sup>(129)</sup></a>的脚下,献出引导他犯罪的男性狂妄的骄傲,他由于杀人,将存在于一切人身上的分离意志扩大了,一个忍辱负重、被大家抛弃的卑微的妓女才能真正地认可他的退让。<a id="jzyy_1_483" href="#jz_1_483"><sup>(130)</sup></a>“失足的姑娘”一词引起了令人不安的反响;许多男人梦想堕落;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人们不容易以积极的形象达到<b>恶</b>;甚至恶魔式的人物也害怕作恶多端;女人容许不冒太大的风险做黑弥撒,在黑弥撒上,撒旦虽然没有受到邀请,却被提及;女人处在男性世界的边缘,与她有关的行为不会真正引起严重后果;然而她是一个人,因此,人们能够通过她完成对人类法律可怜的反抗。从缪塞到乔治·巴塔耶,形象丑陋而又迷人的放荡,就是经常接触“妓女”。萨德和萨克—马索克<a id="jzyy_1_484" href="#jz_1_484"><sup>(131)</sup></a>在女人身上满足纠缠着他们的欲望;他们的弟子和大多数要满足“恶习”的男人,通常都去找妓女。她们在女人中是最顺从男性的,然而却更能摆脱他们;这就使得她们具有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含义。然而没有任何一种女性形象:处女、母亲、妻子、姐妹、女仆、情人、大贤大德的女子、笑盈盈的后宫女奴,能够概括男人反复无常的愿望。

<a id="jz_1_396" href="#jzyy_1_396">(43)</a>由此得出一种力量,在战斗中把这种力量归于处女,比如瓦尔基里女神(译者按,古斯堪的纳维亚神话中,为奥丁神服务并被派赴战场选择有资格进入瓦尔哈拉殿堂的阵亡者的少女)、奥尔良的童贞女(译者按,即贞德)。—原注

然而,这敌对的面孔也不是女人最后的面孔。更确切地说,善恶二元论渗入到女性的体内。毕达哥拉斯将善的本原比作男人,将恶的原则比作女人。男人在吞并女人的时候,力图战胜恶;他们部分成功了;基督教引进赎罪和得救思想的同时,给罚下地狱这个词以充分的意义,同样,正是面对变得神圣的女人,坏女人更显突出。从中世纪延续至今的这场“女人之争”中,有些男人只想看到他们梦想的受祝福的女人,另外一些男人只想看到否定他们梦想的受诅咒的女人。事实上,如果男人可以在女人身上找到<b>一切</b>,这是因为她同时有两副面孔。她以肉体的和活生生的方式,表现出生命由此获得意义的一切价值和反价值。<b>善</b>与<b>恶</b>泾渭分明,二者在忠诚的<b>母亲</b>和负心的<b>情人</b>的特征下互相对立;在英国的古老谣曲《兰达尔,我的儿子》中,一个年轻的骑士被他的情人下毒,死在他母亲的怀里。黎施潘<a id="jzyy_1_475" href="#jz_1_475"><sup>(122)</sup></a>的《讨厌的人》以更加动人、但品位更差的方式重复同一个题材。天使般的米沙埃拉与邪恶的嘉尔曼相对照。母亲、忠实的未婚妻、耐心的妻子,自告奋勇地包扎以姿色骗取钱财的女人和负心女人在男人心上造成的伤口。在这些清晰地确定的两极之间,还存在一系列模棱两可的形象,她们是可怜的、可恨的、犯罪的、受害的、卖俏的、虚弱的、天使般的、魔鬼般的女人。由此,一系列品行和感情吸引着男人,充实男人。

<a id="jz_1_397" href="#jzyy_1_397">(44)</a>Bronislaw Kasper Malinowski(1884—1942),波兰籍英国人类学家,研究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和特罗布里昂诸岛部落的性和家庭习俗。他否定恋母情结。

对一个爱冒险的男人来说,正是这些危险使女人成为一种迷人的玩物。他放弃丈夫的权利,拒绝依靠社会法律,试图在一对一的单挑中战胜她。他力图占有抗拒的女人;他在她要逃避他的自由中追逐她。可是枉然。不能分享自由,自由的女人往往要用这种自由来反对男人。即便睡美人也可能醒来时很不快,她也可以不承认唤醒她的人就是白马王子,她可以不微笑。这正是公民凯恩的情况,他所保护的女人显得像个受压迫者,他的仁慈暴露出强权和暴虐的意志;英雄的妻子无动于衷地听着他叙述自己的业绩,诗人所梦想的缪斯一面听他朗诵诗歌一面打哈欠。亚马孙可以厌烦地拒绝战斗;她也可以从战斗中胜出。衰落时期的罗马女人,今日的许多美国女人,把她们的任性或者她们的法律强加给男人。灰姑娘在哪里?男人希望赠与,而女人夺取。这不再是游戏,而是在自卫。一旦女人自由了,除了自由地创造,她没有别的命运。两性的关系于是成为斗争关系。对男人来说,她变成了同类,和她被看成是陌生的<b>自然</b>的时代一样可怕。养育孩子的、忠诚的、耐心的雌性,反过来成为一头贪婪的吃人野兽。坏女人也将她的根伸进<b>大地</b>,伸进<b>生活</b>,但大地是壕沟,生命是一场无情的战斗,人们以凶残的昆虫—螳螂、蜘蛛—代替勤劳的蜜蜂、孵蛋的母鸡;女人不再哺育孩子,而是吃掉男人;卵子不再是丰产的谷仓,而是惰性物质的陷阱,精子被去势,淹死在里面;子宫这个温暖的、平静的、稳妥的洞穴,变成吸食的章鱼、肉食植物、抽搐痉挛的黑洞;一条蛇呆在里面,无法餍足地吞没男性力量。同样的辩证逻辑把肉欲对象变成一个邪恶的女魔法师,把女仆变成一个叛徒,把灰姑娘变成一个吃人魔女,把一切女人变成敌人,这是男人带着自欺把自己确立为独一无二的主体而要支付的代价。

<a id="jz_1_398" href="#jzyy_1_398">(45)</a>Malabar,印度西部地区。

这种野蛮的严厉,随着迷信减弱、恐惧消失而消逝。但在农村里,人们不信任地注视着不信天主、飘泊无定的吉卜赛女人。自由地施展自己魅力的女人:女冒险家、以色相骗取钱财的女人、有无法抵御的诱惑力的女人,仍然是令人不安的类型。在好莱坞电影的坏女人身上,残留着喀耳刻的形象。有些女人像女巫一样被烧死,仅仅因为她们漂亮。在外省对美德假正经的惊叹中,面对生活放荡的女人,有一种古老的恐惧延续下来。

<a id="jz_1_399" href="#jzyy_1_399">(46)</a>Priapus,希腊神话中的生育之神。

男人成功地奴役女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却失去了吸引力。女人的魔力融合到家庭和社会中,与其说变形,不如说消失了;她下降到女仆的地位,不再是不可制服的猎物,不再象征大自然的所有财宝。自从骑士之爱产生以来,婚姻扼杀爱情已是老生常谈。妻子受到太多的蔑视或者太多的尊敬,变得太过日常,不再是肉欲的对象。婚礼原本是用来保护男人,对抗女人的;女人变成男人的财产,但我们拥有的一切却反过来拥有我们;婚姻对男人来说也是一种奴役;这时,他落在自然设下的陷阱里:为了追求一个艳若桃李的少女,男人一辈子要供养一个臃肿的主妇、一个干枯的老妪;用来美化他的存在的精细首饰,变成可恶的累赘,克桑蒂佩是这类女性典型之一,男人提起她总是谈虎色变。<a id="jzyy_1_469" href="#jz_1_469"><sup>(116)</sup></a>甚至在女人年轻时,婚姻中也有欺骗,因为要将性爱社会化,只有扼杀性爱。性爱要求瞬间,反对时间,要求个体,反对群体;它肯定分离,反对沟通;它反叛一切规章;它包含敌视社会的准则。风俗从来不屈服于制度和法律的严厉,爱情在任何时代都与它们相悖。在希腊和罗马,它以肉欲的形象向年轻人或妓女说话;骑士之爱既是肉欲的又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总是献给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特里斯坦的故事是描写通奸的史诗。一九〇〇年左右重新创造女人神话的时代,是通奸变成整个文学的题材的时代。有些作家,例如伯恩斯坦<a id="jzyy_1_470" href="#jz_1_470"><sup>(117)</sup></a>,他们不遗余力地为资产阶级制度辩护,竭力将肉欲和爱情重新融入婚姻中,但波托—里什<a id="jzyy_1_471" href="#jz_1_471"><sup>(118)</sup></a>在《恋女》中指出这两种价值不相容,却更为真实。通奸只能随同婚姻本身一起消失。因为婚姻的目的可以说让男人对<b>他的</b>妻子免疫,但在他看来,其他女人保留令人眼花缭乱的魅力,他转向她们。女人使自己成为同谋。因为她们反抗想要剥夺她们所有武器的秩序。为了让女人脱离<b>自然</b>,为了通过仪式和契约让男人奴役女人,人们赋予她一个人该拥有的尊严,人们赋予她自由。而自由正是摆脱了一切奴役;如果让一个原本身上就有魔力的人有自由,自由就变得很危险。尤其男人采取权宜措施后就止步,自由便变得特别危险;他只有把女人变成一个女仆,剥夺她的超越性,才肯接受女人进入男性世界;人们给予她的自由只有否定用途;女人用它来拒绝;女人只有被囚禁,才变得自由;她放弃这种人类特权是为了找回自然客体的威力。白天,她阴险地扮演顺从女仆的角色,而晚上,她变成牝猫、母羊;她重新扮演塞壬的角色,或者跨上一把扫帚,逃往魔鬼的舞池。有时,她对丈夫施展她的夜间魔力,但更谨慎的是对丈夫掩盖她的变形;她选择外来人作为猎物;他们对她没有权利,对他们来说,她仍然是植物、泉水、星星、女巫。因此她注定不忠实,这是她的自由所能具有的唯一的具体面孔。她甚至越过欲望、思想、意识,变得不忠实;由于人们把她看做一个客体,她被献给选择夺取她的任何一个主体;她被关在闺房,藏在面纱底下,人们还是不能肯定她是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欲望,让一个外人产生欲望,已经是冒犯她的丈夫和社会。另外,她常常让自己成为这种命运的同谋;仅仅通过谎言和通奸,她才能证明,她不是别人的东西,才能否认男性的意图。因此,男人的嫉妒迅速被唤醒了,可以在传说中看到,女人无缘无故受到怀疑,稍有疑点就受到惩罚,例如热纳维耶芙·德·布拉班特和苔丝狄蒙娜<a id="jzyy_1_472" href="#jz_1_472"><sup>(119)</sup></a>;格丽泽尔达<a id="jzyy_1_473" href="#jz_1_473"><sup>(120)</sup></a>甚至在受怀疑之前,已经忍受过最严酷的考验;如果女人事先不被怀疑,这个故事就会是荒唐的;不必指出她的错误,要由她来证明她的纯洁。因此,嫉妒也是难以满足的;我们已经说过,占有从来不能积极实现;即使禁止别人来汲水,也不能占有解渴的泉水:爱嫉妒的男人很清楚这一点。从本质上说,女人是水性杨花的,就像水是流动的一样,任何人类力量都不能违背一种自然真理。在所有的文学中,如在《一千零一夜》和《十日谈》中,可以看到女人的诡计战胜了男人的谨慎。男人不仅出于个人主义的意愿当了狱卒,社会作为父亲、兄弟、丈夫,让他负责自己妻子的品行。出于经济和宗教原因,命令她守节,每个男公民都应该被证实是自己父亲的儿子。同样重要的是,强迫女人同社会赋予她的角色相一致。男人有这样一种双重要求使得女人口是心非:他希望女人属于自己,又希望她仍然是外人;他梦想她同时是女仆和女巫。他公开表明的仅仅是第一个愿望;另一个愿望是一个狡猾的要求,他隐藏在心底和身上;这个愿望否认道德和社会;它像<b>他者</b>,像反叛的<b>自然</b>,像“坏女人”一样坏。男人没有完全投身于他设立的想强加于人的<b>善</b>;他同<b>恶</b>保持可耻的勾结关系。然而,凡是恶敢于无耻地显露面目的地方,他都去同恶战斗。在夜晚的黑暗中,男人怂恿女人去犯罪。但在大白天,他抛弃罪恶和女罪人。女人作为床笫秘密的罪人,只会以更多的热情公开崇拜德行。同在原始人中一样,男性是世俗的,而女性负责宗教和魔术的功能,在更现代的社会中,男人的错误只是不严重的小过错,人们常常宽容地对待它;即使男人不服从共同体的法律,仍继续属于它,他只是一个闯祸的孩子,并不深深地威胁着集体的秩序。相反,如果女人逃离社会,返回<b>自然</b>和魔鬼那里,她就在集体内部释放不可控制的和邪恶的力量。在放荡的行为引起的责备之中,总是掺杂了恐惧。如果丈夫不能成功地强迫妻子遵守妇道,他就和她一起犯下过错,他的不幸在社会看来是一个耻辱,有的文明非常严厉,他必须杀死犯罪的女人,使自己洗脱她的罪。在其他文明中,人们通过嘲弄来惩罚可怜兮兮的丈夫,或者让他赤裸裸地骑在一头驴上游街。共同体负责代替他惩罚有罪的女人,因为她不仅触犯了他,而且触犯了整个集体。这些习俗在迷信而神秘的、肉欲的却恐惧肉体的西班牙,以特别激烈的方式存在。卡尔德隆·德·拉·巴尔卡、加西亚·洛尔卡、巴列—因克兰<a id="jzyy_1_474" href="#jz_1_474"><sup>(121)</sup></a>将这些习俗变成许多悲剧的题材。在洛尔卡的《贝尔纳达·阿尔瓦的家》中,村里的长舌妇想惩罚受引诱的少女,用炽热的炭火“在她犯罪的地方”烧死她。在巴列—因克兰的《神圣的话》中,通奸的女人像一个同魔鬼跳舞的女巫一样;她的过错被发现之后,全村人聚集起来,要扒掉她的衣服,然后淹死她。有许多传统叙述,人们就是这样剥光女罪人的衣服;然后用石头砸死她,就像《福音书》中所记载的那样,人们活埋她,淹死她,烧死她。这些酷刑的意义是,在剥夺她的社会尊严之后,再把她这样归还<b>自然</b>;她由于自己的罪,释放出邪恶的自然气息,赎罪是在一种神圣的狂欢中完成的,女人们脱光女罪人的衣服,殴打她,杀死她,轮到她们释放神秘的、但有利的气息,因为她们与社会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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