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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没有说话,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安全套撕开,然后站起来,伸手把我也拉了起来。我让他把我领到一圈卵石那儿,然后钻了进去。尽管光天化日,还是在公共沙滩上,但是这个地方较为隐蔽,当然我并不喜欢打野战。我知道这个星球上一定有人愿意随随便便在某个地方就可以做,但是我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人。不过有石头的遮蔽,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毕竟,过去几个月我在野外也干过各种各样别的事情。我能闻到蜂蜜的味道,还有咸咸的沙子味儿和青苔、浮游生物的淡淡的味道。但是很快,这一切都被抛之脑后了,我忘记了自己在户外,忘记了蜂蜜,忘记了他是否问过我哪怕一个问题。

走过人群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张熟面孔。之前我跟斯泰茜去寻找彩虹集会时,有一群人开着卡车去蛤蟆湖,里面有一个不太爱说话的男人,就坐在人群之中。我兴冲冲地跟他打招呼:“嗨!”但是他只是木讷地点点头,看似并不记得我。

回阿什兰的路上我们没怎么说话。我现在很累,加上没怎么睡觉,所以几乎没劲儿说话。我们安静而平和,一路上听着尼尔·杨的歌声回到了青旅。在那里,我们也没什么仪式,就结束了22个小时的约会。

我背着包走过几个街区到了邮局。中间经过的一个商店橱窗里竖着一个手工的标志:我们爱你,杰里,安息吧。街道上全是人,有穿得光鲜亮丽来这里度周末的游客,还有一些聚在人行道旁比较叛逆的年轻人,因为巨星去世而格外悲伤。我经过的时候,几个人向我打招呼,一些人还在末了加上“妹妹”这个称呼。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最小十几岁,最大都60多岁了。他们的穿衣风格很奇怪,跟嬉皮士、无政府主义者、朋克摇滚、疯狂音乐家这一系列似乎都沾边儿。我就像他们之中的一员:头发又长又乱,皮肤黝黑,身上有文身,因为这一身行头和背包更显得颓废不堪,而且我闻起来也像他们,但是气味更糟。几周之前在城堡岩宿醉以后洗过澡,但是自那以后就没再洗过。然而我不属于他们。我现在就像来自另一个空间和时间的怪物,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谢谢你做的一切。”吻他的时候我轻声地说。现在虽然是周日晚上9点,但是比昨晚更加安静。人们要么都在室内低调办活动,要么在家休息,还有一半的游客已经回家了。

我站在镇中心的人行道上,俯下身去看当地报纸的头版,上面加西亚的头像显得格外迷幻。报纸放在塑料盒子里,透过前面的挡板能阅读报纸上的文字。现在我穷得都买不起报纸了,只能这么将就着看。我记得曾经很喜欢感恩而死乐队的几首歌,但是没买过他们现场演出的磁带,也没有像一些喜欢他们的朋友那样跟着乐队全国跑。柯特·科本1994年去世的时候让我更加感慨万分——他令人悲伤而又暴力的去世恰如警钟,不仅预示着我们这一代人放荡青春的结束,也预示着我自己放荡青春的结束。不过加西亚的去世给人的感慨更加强烈,就像这不仅是一个时刻的结束,也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你的地址。”他边说边递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我把丽莎的地址写了下来,心里有一种感觉在升腾,不是悲伤,不是后悔,不是期待,而是一种混合了这三种情绪的感觉。这段时间毫无疑问很开心,但是现在我觉得内心很空虚,就好像没得到某个东西,然后才明白自己其实一直都很想得到它。

“你知道感恩而死乐队(Grateful Dead)吗?”他严肃地问我。我点点头。“杰里·加西亚去世了。”

我把纸笔还给他。

我摇摇头,也没解释自己这两个月很少能听到新闻,所以无论是大事件还是小新闻都不太清楚。

“别忘了你的钱包。”他从座位上把我的小红袋子拿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那个重大新闻?”我刚爬进他们的货车,其中一个人就问我。

“再见。”我拿过包,准备开门下车。

第二天,我搭上了美国志愿队(AmeriCorps)一群志愿者的车,在中午饭点儿的时候,终于到了阿什兰。

“先别急。”他说着又把我拉过去,狠狠地吻了我。我更加疯狂地回吻他,就像一个延续了我一生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那天晚上露营的时候,明月挂在天边,天空澄澈清冷。我拿出约翰·马克斯维尔·库切的《等待野蛮人》,但是只读了几页。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因为我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阿什兰。现在我离它已经很近了,可以允许自己去想了。在那里,会有食物、音乐、美酒和对太平洋屋脊步道一无所知的人们。而最重要的是,那里会有钱等着我,不是之前的20美元,而是250美元!我把250美元的旅行支票放进了阿什兰的补给箱。最初我以为阿什兰会是旅程的终点,所以留了这笔“巨款”犒赏自己。补给箱里没有食物或其他的新补给,只有一张支票和一件“真实世界”里才穿的衣服——我最喜欢的浅蓝色李维斯牛仔裤和一件瘦款黑色T恤,一件全新的黑色蕾丝文胸和搭配的内衣。几个月以前,我就想着用这些东西来庆祝旅途结束,然后搭车回波特兰。后来我改变了行程,就让丽莎把这个小箱子放进另一个装着食物和补给的大箱子里,然后把地址从内华达山的某个我不会去的停靠点改成了这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箱子了——当然是小箱子——这样就可以穿着休闲装在周末自在消费了。

第二天早上,我换上了徒步的行头:原先那件有污点的运动内衣,一条上路以来一直穿着的有点破旧的海军蓝徒步短裤,还有一双新羊毛袜,最后一件准备穿到终点的新T恤,一件写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黄字的浅灰色T恤。我背着“怪兽”,腰间挂着滑雪杖,胳膊抱着一个箱子,走到供销社,在熟食区占了张桌子,把包里的东西又重新归置了一遍。

我来了!踏上俄勒冈的土地,我能看到南面雄伟的沙斯塔山,和北面稍矮一些但是更加庄严肃穆的麦克劳克林山。沿着山脊线走的时候,碰到一片结冰的雪地,我撑着滑雪杖,才安全走过。牛群在我脚下的高原绿地上悠闲地吃着草,挂在它们身上的大方铃不断发出叮叮的响声。“你们好啊,俄勒冈的牛!”我忍不住向它们打起招呼来。

我把东西分成三份:一份是我的装满东西的整齐的“怪兽”背包;一份是装着牛仔裤、文胸和内裤的小箱子,准备稍后寄回给丽莎;还有一个塑料购物袋,里面装满我实在吃不下去的食物,准备在出镇的时候留在邮局那边的徒步客免费箱里。我的下一站是火山口湖国家公园,大概有110英里远。我需要回到太平洋屋脊步道上,但是现在却不想离开阿什兰。我从包里翻出那条“Strayed”项链,戴在脖子上。道格给我的那根乌鸦毛还贴在包的内面,放在最初的地方,只不过有点破损凌乱。我抚摩着它,把毛理顺,又重新放好。我把侧包拉链拉开,把里面的急救箱抽出来打开。我从莫哈维沙漠一路带到这里的安全套还在那里,完好如初。我把它拿出来,放进那个要送出去的食物袋里。然后我背好“怪兽”,拿着箱子和塑料购物袋,离开了供销社。

俄勒冈,俄勒冈,俄勒冈!

没走多远,我就看到在蛤蟆湖碰到的那个发带男,正坐在上次看见他时坐的地方,面前摆着咖啡罐和一张小纸板。“我要出镇了。”我站在他前面对他说。

我知道这498英里意味着什么。我在加州走了两个月,但是离当初一个人背着包站在蒂哈查皮道口,想象着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年。我打开金属盒子,把里面的记录簿拿出来,一页页地翻看前几周以来大家的留言。上面有一些陌生人的留言,还有一些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名字,但是因为一整个夏天行走在路上,我感觉自己已经认识了这些陌生人。最新的留言是那两对儿情侣约翰和莎拉以及山姆和海伦写的。在他们满是兴奋的留言下面,我也写下了自己的话。但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所以就言简意赅地写了一句话:我成功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点点头。他似乎还没有记起我来——无论是第一次在蛤蟆湖还是前几天在这里。

几分钟之后,我就到达了州界。我停下来,尽情地享受这一刻:这边是加利福尼亚,那边是俄勒冈,一段旅程的结束,另一段旅程的开始。这个如此重要的地方,看上去很不显眼。这里只有一个金属盒子,里面放着一本旅程记录簿,还有一个“距离华盛顿州498英里”的标志——没有提到俄勒冈半个字。

“你们去找彩虹集会的时候我见过你,我跟另一个叫斯泰茜的女生一起,我们跟你说过话。”

但是除了继续赶路,我别无他法。

他又点点头,晃了晃只有几个零钱的咖啡罐。

离两州边境不到1英里的时候,路边一根低垂的树枝钩到我的威廉·J.克罗基特手链,然后手链就飞也似的消失在了茂密的灌木中。我仔细地搜遍了乱石和灌木,却一无所获。其实刚进到灌木丛里寻找时,我就知道已经没戏了,所以心里有些恐慌。我甚至都没看清它飞到哪个方向了,只听到细微的“嗖”的一声,就不见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丢了手链看上去有点荒唐,这也明确预示着前方会有麻烦。虽然我努力地想要把这种想法扭转过来,把丢手链当成是一件好事——比如这说明我不再需要某些东西,或者少一些无谓的挂念——但我很快泄了气,只是想到威廉·J.克罗基特本人。这个明尼苏达州人跟我年纪相仿的时候就战死越南,而且遗体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家人一定仍然在为他的死去悲伤。我的手链本身只代表了他逝去的年轻生命,也只能说是天妒英才。

“我这边有一些不需要的食物,不知道你要不要。”说着我把塑料袋放在他身边。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时起得更早。这时的天空是鱼肚灰色。雨已经停了,开始慢慢热起来。我把“怪兽”背好,从营地出发时,感到心情很激动:再有几英里我就走出加州了!

“谢谢你,宝贝儿。”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这么说。

我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她,看着她片刻之间消失在雾气之中。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

“我要回到塞亚德谷。”她解释说她浑身发冷,双脚起了泡,而且前天晚上羽绒睡袋淋湿了,晚上之前没法干透。“我要坐汽车去阿什兰。”她有点沮丧,“你到那儿的时候记得去青旅找我。”

“嘿!”我大声喊了一下,“嘿!”这次喊得声音更大,直到他注意到我。

10点多,斯泰茜从薄雾中走了出来,沿着路线往回走。前一天我们一起从塞亚德谷上路,晚上则是和雷克斯及两对儿情侣一起扎营。早上的时候,雷克斯坐上汽车回到现实生活中去了,我们几个继续上路,几个小时后也选择分道扬镳。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一路上我都不会碰到这两对儿了。但是我和斯泰茜计划在阿什兰见面。她在那边会停留几天,等她的朋友迪赶到那里,然后一起徒步穿越俄勒冈全境。现在看到她让我很吃惊,真不知是人还是鬼。

“别叫我‘宝贝儿’!”我有些愠怒。

天还下着雨,但是我仍然得上路。我把能穿的都穿上,然后沿着高耸的山脊线继续前进。每次停下来超过几分钟,我就会冻得牙齿打战,只有继续步行流汗,才能感觉好一些。旅行手册上说,天气晴好的时候,在这里就能看到北方的俄勒冈州,但现在远处一片浓雾,能见度不超过10英尺。当然,无须看到俄勒冈,我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静穆地坐落在前方。如果我能一路走到“众神之桥”,就等于穿越了俄勒冈全境。如果我真的成功了,算是何等人呢?要是没成功呢?

他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然后向我低下头去。

走出加州的前一晚,睡梦中我被树枝的哗哗声和雨点打在帐篷上的啪啪声吵醒。整个夏天一直很干燥,所以后来我就把遮雨罩摘下来了,睡觉时只把帐篷里面的织网搭起来。我一骨碌爬起身,赤脚摸着黑把遮雨罩加到了帐篷上。虽然仍然是8月初,但是我却冻得直打哆嗦。这一周的气温一直保持在90华氏度左右,有时候会达到100华氏度。但是因为下雨刮风的缘故,天气一下子变了脸。回到帐篷,我就穿上了羊毛裤袜和羊毛衫。钻进睡袋后,把拉链一直拉到脖子根儿,把兜帽也紧紧套在头上。第二天清晨6点醒来的时候,背包上系的小型温度计显示,现在只有37华氏度。

<a id="jz_1_313" href="#jzyy_1_313">(1)</a>WILCO是芝加哥的一支另类乡村音乐乐队。—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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