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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问题就在这儿,我还不知道旅行完之后我打算住哪里呢,因为……”
然而,无论这封来信的内容如何,所有这些幻想都已注定要成为泡影。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所有抱负、所有理想,都随着她最后的气息而被吞噬在了黑黢黢的裂缝之中。
她打断我:“把你旅行完毕后要回去的地址写上。”
我不能离开明尼阿波利斯,我的家人需要我,谁来见证利夫由青少年到成人的蜕变呢?谁来陪伴陷入孤独的艾迪呢?谁来烹制感恩节的晚餐,把我们家的这个节日传统延续下去呢?总得有人把我这四分五裂的家庭留下的残片收在一起,而这个人又舍我其谁呢?我起码得在这一点上对得起母亲啊。
“不会再加人了。”我平静地回答,然后从短裤兜里掏出一张20美元的钞票,在柜台上推给她。她接过钱,找给我2美元,又递给我一张表格。我指着表格对她说,“我是徒步旅行的,所以没法儿填‘汽车’这一栏。”我冲她一笑,但她并没有反应,“还有,我现在暂时没有住址,因为我在旅行,所以……”
“你应该一个人去。”保罗手捧着那封录取通知书,我对他说道。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而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对他重复着这句话,也越来越坚信这句话。我身体的一部分惧怕保罗会真的离我远去,但另一部分却又急切地祈盼着他能够展翅高飞。如果他选择离开,那么无须我费力去蹬去踹,我们婚姻的大门也会自动关闭。我可以获得自由,也不必背负任何罪名了。我爱保罗,但我俩结合时我正值懵懂莽撞的19岁,无论有多爱他,我都完全没有做好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一个人的准备。虽然婚后不久我就对别的男人产生了兴趣,但我并未放任自己的欲望。而今,我却无法对这些欲望置之不理了。我的悲恸切入肌肤,已经让我在欲望的诱惑下变得手无缚鸡之力。我为自己开脱道,既然事事都与我过不去,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那就交18美元。”她答道,“但是要加人的话,你就得加钱了。”
母亲死后一周,我就跟一个男人接了吻。两周后,我又吻了另一个男人。我跟这两个男人以及之后几个男人的关系只保持在浅尝辄止阶段,我虽然坚持不去攻破对于我还有些许神圣可言的性关系底线,但我清楚,偷情和谎言都是错误的沦陷。我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既无法离开保罗,又无法坚守忠贞。因此,我等待着他自己离开我,等待着他选择独身一人去上研究生院。当然,他没有同意。
“我没有伴儿。”说完后,我的脸唰地红了,因为我只有在说实话的时候才会有扯谎的感觉,“那个男的是来送我的。”
保罗将入学时间推迟了一年,留在明尼苏达州陪我,好让我能待在家人左右。但母亲去世后的一年中,虽然我的家人近在咫尺,但距离上的靠近并没有拉近我们心灵的距离。事实证明,对家人的四分五裂,我仍然无力挽回。我毕竟不是母亲,直到她离世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她就是我们一家的中心,是将家人黏合在一起的魔力胶水,是吸引我们沿着轨道围绕着她转动的强大磁场。没有了她,艾迪和我形同陌路,利夫和卡伦也跟我渐行渐远。尽管我竭尽全力想要改变这个局面,但我最后却不能不承认,没有母亲,我们的家庭关系已形同虚设。我们四个人在各自的伤痛中渐渐疏远,彼此之间相连的那根丝线也一触即断。我终究没能为家人做那顿感恩节的晚餐,在母亲离世八个月后感恩节悄然来临之际,我的家人已成为“过去时”。
“一间房是18美元。”柜台后站着的一位老妇人回答我,说完后,她的目光越过我,投向我刚进来的玻璃门,粗声粗气地说,“你要是有伴儿的话,两个人是要加钱的。”
虽然比原订计划推迟了一年,但当我和保罗搬到纽约市时,我仍然满心憧憬。我憧憬着自己能够从头再来,能够断绝与男人们不清不白的关系,能够不再为往事黯然神伤,也不再为曾经拥有的那个家而心中怒起。我要成为一名定居于纽约市的作家,我要穿着炫酷的靴子、戴着可爱的针织帽,在纽约大街上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