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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肯尼迪草原往北再走一点儿就是积雪地带了,之后几百英里的步道都被雪埋住了。”他站起身来,轻轻松松地背上背包,他那满是汗毛的双腿就像明尼苏达州一片湖泊码头上的木桩,“今年来这里徒步旅行,真是失算啊。”
“太好了。”我轻声回道。我不愿告诉他等他走到肯尼迪草原时,我已经搭上去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的大巴了。
“是啊。”我一边说一边试着把背包提起来,我故作轻松地照格雷格刚才的样子把双臂穿过背包的背带,也许是因为我不想丢脸吧,我的肌肉仿佛顿时强壮起来。但背包实在太重了,倔强地在地上寸步不移。
“到了肯尼迪草原,我们得一起制订个计划出来。”格雷格继续说:“我要在那儿歇息几天,休整一下,所以你到的时候我也会在那儿,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格雷格走过来帮我提包,他吃力地帮我把包背到背上:“你的包可真沉啊!比我的要沉多了。”
“我的天。”恐惧和宽慰交织在心中涌起,现在我不仅找到了放弃的理由,连放弃的台词都不用费心了:我本想在太平洋屋脊步道上完成徒步的,但是没办法!山上的能见度太差了!
背上背包后,我对格雷格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做出一副故意往前倾的样子,不想让格雷格看出我这佝偻的姿势是由于背包的重压造成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在步道上见过一个人呢。这儿的旅行者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啊。”
“塞拉高地的能见度差极了。”格雷格说,和之前巴德说的没什么两样,“很多徒步旅行者都彻底放弃了,因为今年的积雪量都破纪录了,穿过这里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喜欢挑战太平洋屋脊步道的徒步者并不算多,何况今年还有前所未有的积雪呢。不少人都因为积雪而把徒步计划推迟到明年了。”
“哦对,积雪。我听别人说起过。”置身于这滚滚热浪之中,我已经把积雪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巴德、土地管理局的女士、托德先生,还有那个想给我一袋面包和红肠的男人,在我看来都像虚无缥缈的梦般遥远。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该把计划推迟一年啊?”我希望他能附和我说:这主意不错,明年再来吧。
“因为积雪呗。”
“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第一个只身上路的女性,也是登记簿上唯一一个只身上路的女性。遇到你真是机缘巧合啊。”
“有可能到不了吗?”我正准备放弃呢,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我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但是我们有可能到不了这些地方。”格雷格说。
“你准备好出发了吗?”他问道。
虽然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把食物挂在树上才能躲过熊的觊觎,但我还是认同地点点头,想让格雷格以为这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准备好了!”我强打精神地回答。我跟在格雷格的身后上了路,尽量跟上他的速度,努力让自己的脚步和他登山杖点地的声音合上拍。15分钟后,我们到了一处之字形上坡路的路口,我停下脚步补充水分。
“我就直接把吃的东西拉到帐篷里去。”听到格雷格这么说,我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复燃起来。“森林看守员都是这么做的,他们只是不对外人说罢了。因为要是有熊由于闻到了食物气味而伤人的话,他们就遭殃了。到了步道上旅行者较多的地带,我会把食物挂起来,因为那儿的熊已经习惯从旅行者住的地方找食物了。但是在那之前,放在帐篷里应该问题不大。”
格雷格继续向上爬,我叫住了他:“格雷格,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我长吁了一口气。在旅行开始前,我总以为我每晚都需要不折不扣地把食物挂在树上,因为这是优秀的徒步旅行者应该遵守的方式。但直到现在,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我连把食物挂在树上的想法都没有过。据说,帐篷是最不适宜放置食物的地方,但我却偏偏把食品袋放在帐篷里用来做垫子,好让我那肿胀的双脚有个歇息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我们离肯尼迪草原大概只有30英里了。”
“我一般都把食物放在睡觉的地方。”
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这点儿路他到明天早上估计就能走完了,但我估计要用上整整三天的时间。
我点点头,一股莫大的安慰涌上心头。这安慰不仅是因为他的话语,更是因为他的存在。虽然他与我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但他仍是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看待我的,于是忐忑地试探着问:“你晚上把吃的东西放在哪儿啊?”
格雷格说:“越往山上爬气温越低,山上的海拔要比这里高出上千英尺呢。”
格雷格听后并不吃惊:“噢,也对,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个速度。别太在意了,谢莉尔。刚开始的时候,我一天能走个十四五英里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而且还累得半死不活。况且我事先还经过训练呢,比如周末的时候把背包装满出去徒步锻炼什么的。可是实地徒步旅行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的身体需要几周的时间来做调整,然后才能承受长距离的步行。”
我疲倦地“嗯”了一声。
“这旅行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多了。”我坦白道。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无知!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沉,“我就算拼了命,每天也只能走十一二英里。”我说谎了,其实,我哪能在一天里走这么多路呀。
格雷格对我说:“你做得不错,谢莉尔。别想太多了,你虽然是个新手,但很能吃苦。吃苦要算这种旅行中最重要的品质了,你做的事情是常人做不到的。”
随着谈话的展开,我一面为遇到旅友而欢欣鼓舞,一面却也因为我俩之间的差距而灰心丧气:我鲁莽上阵,而他却准备得稳稳妥妥;我闻所未闻的步道相关知识,他却精通得如数家珍。他为这次旅行已经做了几年的准备,不仅从曾经在夏季进行过太平洋屋脊步道徒步旅行的人们那里获取信息,还参加了各种长途徒步旅行培训班。他对海拔和距离了如指掌,对内外支架背包的利弊也是张口就来。他张口闭口总在提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叫雷·贾丁的人。他用崇敬的口吻告诉我,贾丁是长途徒步旅行的传奇式人物,是太平洋屋脊步道一切有关知识的专家和无可非议的权威,此人尤其精通如何在不过多负重的情况下在这条步道上徒步旅行。他询问了我的饮水过滤器的情况,又问了我每日摄入的蛋白质量以及脚上袜子的品牌,还问了我处理水疱的方法以及平均每日所走的距离。他说他平均每天要走22英里,仅仅那天早上,他就走了7英里。而那7英里的距离,却让我苦苦走了整整一天。
“谢谢你。”他的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的喉咙因心头的激动而收紧了一下。
我们坐在树荫下,聊我们要去的地方,也聊我们去过的地方。格雷格40岁,是个来自华盛顿州塔科马市的会计,透着一股拘谨保守、有条不紊的会计范儿。他从5月上旬就上步道了,从美国与墨西哥交界处的步道起点开始,计划一路走到加拿大。虽然我们的路线不一样,他的路线要比我的长很多,但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我无须跟他解释我在做什么,因为他早已心领神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