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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别装傻，新村的女人都告诉我了。你要真是他初中的后辈，就说说他初中叫什么名字。”
圭司抬头看着祐太郎，祐太郎咧开嘴对他笑了笑。圭司冷冷地看着他的笑容思考片刻，然后点了两下头。
祐太郎想起自己把联系方式给了新村拓海的恋人。这男人怎么从她那儿问到电话号码的？他稍加想象，立刻怒从心起。
“可是，你想啊，我们不是没别的线索吗？你把数据删了，然后怎么办？怎么找到手机？”
“你没弄哭宝宝吧？”
右手被推开，祐太郎又把左手按了上去。
“哈？我为啥要弄哭宝宝。”
“那也不能说绝对不想。”
“这号码你从哪儿搞到的？”
“你只是想看数据而已吧？”
“我听说新村死了，就到他家看看，是新村的女人告诉我的。她还说，有个初中后辈比我先一脚来过，现在连高中前辈也来了，小拓果真是个好人，都感动得哭了。那女人真是太蠢了。”
“既然如此——”祐太郎又按住了屏幕，“哪怕为了完成工作啊，他想删除的数据说不定会提示手机去向。”
“你是拓海哥那个组织的人吗？”
圭司把祐太郎的手推开，准备翻开鼹鼠屏幕。
“组织。”男人笑道，“真不错，感觉很要好嘛。”
“凶杀案调查交给警察就好，我们的工作是删除数据。”
“是你们杀了拓海哥，对吧？”
“拓海哥是被杀掉的，跟病死不一样，对不对？得知自己的恋人突然被杀害，现在跟他同居的人非常困惑。能让我看看拓海哥想删掉的数据吗？那样或许能知道他为什么被杀。”
“白痴，白痴。你真是太白痴了。杀人犯还会拿着慰问金到被害人家里去吗？”
圭司不高兴地看着祐太郎。
“慰问金？”
“啊，不，你先等等。呃，这回你真的要等等。”
“新村虽然是个蠢货，但心眼不坏。”
圭司来到办公桌另一头，把鼹鼠拽了过来。祐太郎慌忙扔掉篮球，抬手按住了屏幕。
“哪怕他偷了组织的名单？你们用的名单被拓海哥偷拍了不是吗？我都知道。”
“那是委托内容。”
“偷拍？”
“要删掉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老玉可能听到他声音里的紧张，安抚似的跳到祐太郎膝上坐下。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确定死亡，就先把电脑里的数据删掉吧。”
“你不知道吗？”
有可能啊，圭司咕哝着，又拍了一会儿篮球，随后把球扔给祐太郎。
“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没用了。要是你想用就随你的便，不过那份名单已经很老了。你花多少钱从新村手上买的？啊，莫非你是为了那个上门投诉？哦！”
“新村拓海才二十八岁，为什么要对我们发出委托。他看起来不像得了什么病，那一定是感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事实上，委托后不到一个月，他就被杀害了。所以，新村拓海有可能把手机藏在什么地方，以保证即使自己遇袭，数据也不会被盗走。”
男人的语气一下变了。
“他自己藏起来了？”
“莫非是你小子因为那种事杀了新村？”
“也有可能是本人将手机藏起来了。”
那个声音充满迫力。虽然祐太郎曾在各种场合被威胁，却也不敢保证自己真正面对那个人时，能马上反驳回去。
圭司歪着头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拓海哥难道不是你们杀的吗？”
“杀死委托人后马上看到文件夹内容，从那以后便没动过手机。虽然不可能，但怎么说呢，身上带着一台手机，一般人都会拿出来操作两下吧。一旦有人操作，鼹鼠就不会收到信号。莫非凶手发现文件夹后马上处理掉了？”
对方似乎想了一会儿，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圭司一边运球，一边思考。
“杀什么杀，活儿都干完了。他虽然不是个坏家伙，但是派不上用场，我们已经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了。”
“肯定不是拿去卖吧。有可能看见拓海哥想删除的数据了？”
“这份名单你们不要了？”
“那种设定啊。”圭司哼笑一声，又拿起篮球，“凶手为什么拿走手机？”
“要是不要了，但希望你也别用。万一你因为那份名单被抓，恐怕连我们这边的‘肉鸡’也要被查出来。不如我们见一面吧？要是你想用名单，或许能合作合作。”
“我的前辈，以前在家乡上初中，时常受他照顾。”
“知道了，在哪儿见？”
“拓海哥？”
“下次再联系你。”
圭司又投了一个球，然后转过来。
没等祐太郎挽留，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他们发现的尸体确定是委托人拓海哥，而我们要找的手机被拓海哥本人带出门了。既然不在警方那里，说不定被杀死拓海哥的凶手拿走了。”
翌日，祐太郎再次来到新村拓海的公寓。问过新村拓海的女朋友后，祐太郎得知原来昨天他离开后，一个自称新村拓海高中前辈的男人带着慰问金来拜访了。从她说的话来看，那人并没有打探什么，似乎只是来确认新村拓海被杀对他们是否存在不利因素。给祐太郎打电话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圭司的轮椅与祐太郎见过的普通轮椅不一样，在膝盖下方有一根铁棒，好似保险杠一样挡在前方。那应该是受到撞击时能起到保护作用的装置，可祐太郎从没见过安着保险杠的轮椅。除了那根保险杠，整个轮椅看起来还十分坚固，似乎比普通轮椅重了不少。圭司一言不发地操作着那台轮椅，不断重复投球动作。就算隔着衣服，祐太郎也能想象他上半身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伸展和收缩。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坐在圭司的办公桌上，开始汇报情况。
“那也就是说，杀死新村拓海的人并非来自那个组织？”
圭司思考时习惯运动。事务所里放着篮球、棒球手套和网球拍。他不仅会挥拍，有时还会对着墙壁打球。虽然这里也有足球，但祐太郎尚未见过他怎么用。
祐太郎在事务所汇报那通电话之事时，圭司先发了一顿牢骚，问他为何不马上联系，随后向他确认道。
祐太郎走进事务所，眼前突然落下一个篮球。他抓住落地后弹起的球，反手投向圭司。圭司接过球，用投篮姿势往门顶的墙上一扔。篮球击中墙上画的圆圈，掉了下来。圭司转动轮椅的手推圈上前，接住球往前轻轻一抛，随即用力转动手推圈。轮椅快速前进，他接住弹起的球，飞快转了一圈，再次投篮。篮球又击中墙上的圆圈，落了下来。
“应该是，而且我感觉他们还有点喜欢拓海哥。”
为了保险起见，祐太郎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随后便离开了。
想到男人骤变的声音，祐太郎补充道。
他已经看到餐桌一角放着笔记本电脑，那想必就是新村拓海委托他们删除资料的电脑吧。另外一样委托物品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他至少知道东西不在这里了。
“那家伙听起来好像对叛徒从不客气，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拓海哥偷拍了名单。”
“是吗？也是啊。”
“那是谁杀了他？手机在谁手上？”
“最近那个组织的联系少了，他也开始找正经工作，其实我也放心不少。所以现在说他被杀了，我还是很难相信。”
“不知道。”祐太郎应了一声，但圭司好像并没有寻求他的回答。他正困惑的时候，一张纸递到了他面前。
“没什么。”
“我们分头行事吧。”
“谢谢你。祐太郎君真是个好人。”
祐太郎条件反射地接过那张纸，目光落到上面。那是文件夹里的名单。昨天圭司在删除新村拓海电脑资料前打印了一份。
她抬起头，露出微笑。
“你去打电话，就说是警视厅犯罪被害对策室，正在调查诈骗受害者的后续情况，问他最近是否接到过可疑电话和拜访。”
“其实我也一样，有时要干些不太正经的工作。每到那种时候，我都不会让自己珍重的人知道，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担心。”
“嗯？干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在什么组织工作，那里经常打电话找他。不过每次打电话他都很小心，不让我听到，我觉得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工作。所以警察来问时，我也回答了不知道。明明在一起生活，却不知道他干什么工作，我这种女人真是够呛。”
“这份对组织来说已经没有用处的名单，对新村拓海却别有意义。所以，新村拓海应该是想用这份名单做什么事情。既然如此，他应该与名单中某个人有所接触。你要帮我找到那个人。”
“那个，话说回来，拓海哥在做什么工作？”
于是，祐太郎和圭司就开始拨打电话了。祐太郎心里很厌烦，因为要打的电话实在太多了。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第一通电话就有了反应。
祐太郎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反复说“是这样吗”。
“啊，又要调查吗？”
“跟女人同居，还带着那女人跟别人生的孩子，这种事太丢人，肯定不好意思跟后辈说吧。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快半年了，小拓从来没抱过这孩子。有时孩子哭了他也不去哄，总是气呼呼地来找我。”
祐太郎按照圭司的吩咐报上身份，对方这样回答道。他在名单第一行，住址在江东区，名叫中村和夫。
“啊，哦。原来是这样啊。”
“哦，不过上回那位是深川警署的人吧。你不是因为那个案子吗？”
“是吗？因为这是我前男友的孩子，不是小拓的。”
那是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干涩含糊，很难搞清楚他在说什么。
祐太郎有点担心她是不是起疑了，但她丝毫没有警惕的样子，反倒露出了有点寂寥的表情。
“我是警视厅的人，这次联系您是想确认，您作为曾经的诈骗受害者，有没有被卷入新的诈骗案件中。请问分署的联系事项是什么？”
“啊？哦，没提过。”
“分署？”
她轻轻摇晃孩子，问了一句。
“啊，我是说深川警察署。深川警察署跟您说了什么？”
“小拓没跟你提起这孩子吗？”
“哦，他们说找到被诈骗的物品了，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我家的，不过好像跟我家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就如实说了。虽然我家也遇到那种人了，不过没被拿走什么东西，嗯。对，对，来了好几次，你说对吧？”
祐太郎从她手上接过宝宝。婴儿再次睁开眼，略显不耐烦地看着祐太郎，但祐太郎露出微笑后，孩子便换上了拿他没办法的表情，又睡了过去。他极力忍住使劲蹭脸蛋的冲动，抱着那团暖融融的小身体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把孩子还给了她。
其后，祐太郎耐着性子保持对话，好不容易了解了情况。上个月，一个自称深川警察署警员的青年男子打来电话，说署里最近接到举报，有个组织正在实行恶性低价收购，遂将其查封并收缴了一件涉案物品。那是一个旧盒子，警方正在寻找物主。
“啊，嗯，可以啊。”
“那人还说，是个贴着装饰品、闪闪发光的黑盒子。”祐太郎对圭司说。
“抱抱孩子，就一小会儿。”
“贴着装饰品、闪闪发光的黑盒子？莫非是螺钿工艺的漆器文房盒？新村拓海在找被骗走那个文房盒的受害人。可是为什么？”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