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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牙—牙—牙—牙——厄牙牙牙牙……厄啊……厄啊……救……救……救命!救命!……父—父—父亲!父亲!犹格·索托斯!……”

II

但语声戛然而止了。村民们面如死灰地站在路上,仍为那几个毫无疑问是英语的词句震惊不解,它们方才如滂沱的雷雨般,从那块可怕的祭坛状岩石处狂热地倾泻而下——尽管那里空无一人——然后,没人再听见一句英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仿佛要撕开群山的可怖爆裂声,吓得所有人原地跳起。这阵震耳欲聋的灾难般的巨响究竟是来自地心还是天空,没有一人能够分辨出。紫色的穹顶闪过一道闪电,直劈向那块祭坛状的石头,接着,一股浪潮般的无形能量与无法言述的臭气从群山中奔流而下,涌向乡间的四面八方。树木、草地、灌木纷纷狂怒般地摇曳起来,而山脚下那群胆战心惊的村民则被致命的臭气熏得差点儿窒息,几乎要倒在地上了。远方的犬在狂吠,绿草和绿叶都枯萎成了一种古怪而病态的灰黄色,而田野上、森林间,到处都撒满了夜鹰的尸体。

当然了,这些传说既老套又荒谬,因为它们是从古老的时代流传下来的。敦威治确实古老得离奇——它比方圆三十英里内的所有社区都拥有更长的历史。住在村子南部的人至今仍然能望见毕晓普古宅的地窖墙壁和烟囱,那房子建于1700年。另外,瀑布下面的那处废弃的磨坊修建于1806年,已经是这地方能看见的最现代的建筑物了。这村子发展不起工业,19世纪的产业革命运动在这儿只是昙花一现。最古老的要数山顶上那一圈圈雕工粗糙的巨型石柱,但人们普遍认为它们不是后来的定居者建造的,而是出自印第安人的手笔。在那些石柱圈里,以及哨兵岭上那块形如桌台的巨石四周,堆积着累累白骨,于是人们大都相信那些地方曾经是普克姆塔克部落印第安人的坟场。不过,许多人种学者认为这种说法荒诞不经,坚信这些骨骼属于高加索人种。

臭气很快就消退了,但那些草木再也没有恢复原状。这天,这座可怕的山丘之上以及附近的植物都透着古怪又不祥的气息。柯蒂斯·维特利刚刚恢复意识时,只见阿卡姆来的三人正从山坡上缓缓走下,沐浴在恢复了明亮与洁净的阳光中。他们沉默而肃穆,仿佛因为回忆起刚才的场面而深受冲击——他们所目睹的,甚至比把山脚下这群当地人吓得战战兢兢的场景更加可怕。面对人群七嘴八舌的提问,他们仅仅是摇头,然后重复强调了最关键的一个事实。

有其他传言说,石柱圈围绕的山顶附近会飘来恶臭的气息,而当你站在谷底的某些特定位置时,能够隐约听见如疾风呼啸般的声响。还有些人想弄清“魔鬼舞场”到底是如何形成的——那是一片受诅咒的荒凉山腹地带,没有树木、灌木,甚至寸草不生。此外,这里有大量的北美夜鹰,一到温暖的夜晚就鸣叫不停,令当地人闻之色变。当地人发誓说这种鸟是死神的化身,它们在等待死人的灵魂出窍,当垂死之人挣扎着苟延残喘时,它们便配唱般发出诡异的齐声嘶叫。若是它们抓住了逃逸而出的灵魂,便会立即拍翅而去,同时发出魔鬼狞笑般的啁鸣;但如果它们失败了,就会渐渐地陷入一片失望的死寂。

“那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阿米蒂奇说,“它原先是由什么东西组成的,就分崩离析成了什么东西,而且再也没法重组了。正常的世界不可能容下这种东西的存在。只有它身体最小的组成部分,才是我们的常识能理解的物质。它就和它的父亲一样——而且,它身体的大部分也回它父亲身边去了,那是在我们物质世界之外的某个未知的领域或者维度,某个未知的深渊——之前那些亵渎神灵的人类通过最卑劣的仪式,才召来了它们,在那些山上短暂地显了形。”

进行这场布道之后不久,霍德利先生便销声匿迹了。但后来,那篇布道以文章的形式于斯普林菲尔德发表,至今仍可查到。之后,年复一年都有人报告说听见山里发出了怪声,这桩事至今仍是地质学者与地文学者眼中的未解之谜。

短暂的沉默之后,可怜的柯蒂斯·维特利本已四散的碎片般的意识渐渐拼凑了回来,于是他发出一声呻吟,双手抱住了头。方才消退的记忆似乎重新涌现了,之前吓垮他的可怕场景再次令他迸发出恐惧的叫声。

“我们必须承认,那些亵渎神灵的地狱恶魔的存在,已是不可否认的常识:阿撒泻勒、布泽勒尔、别西卜、彼列,现存于世的许多可信之人都曾亲耳听见他们受诅咒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不到两周之前,就连我本人都察觉到,自家屋后的山里透出了明显的邪恶能量。那里嘎嘎躁动、轧轧作响,还有呻吟声、尖叫声、嘶嘶声,全非地上的造物可以发出的声响。那些声音必定来自唯有黑暗魔法才能发掘、唯有魔鬼才能开启的洞窟。”

“噢,噢!我的上帝啊!那半张脸——那东西顶上有半张脸……上头长着红眼睛,还有白化病人一样的卷头发,而且没下巴,就和维特利家的人一个样……那东西像章鱼、像蜈蚣、又像蜘蛛,但头顶有半张人脸,长相和巫师维特利一样,只不过巨大无比……”

没有人能讲清敦威治究竟发生过什么,哪怕是对之前那场恐怖事件有所了解的人。不过,有古老的传闻说,曾有一些印第安人在那里搞过亵渎神灵的仪式和秘密结社,从巨大圆山的阴影中召唤出了禁忌的造物,而且,他们进行纵欲狂欢式的祝祷时,地底还传来了轰隆隆的崩裂巨响作为响应。1747年,阿拜贾·霍德利教士刚刚调到敦威治的公理会教堂时,曾以撒但及其鬼怪爪牙就潜伏在附近为题,进行了一场令人难忘的布道,当时他如此说:

他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这时全体村民都盯着他,他们还没有理解他的话,因此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感到困惑不解。只有老泽布伦·维特利迷迷糊糊地记得一些陈年往事,只不过他之前一直保持着沉默。此刻,他开口了。

外乡人总是尽量不去敦威治,而且,从过去某个恐怖的历史时期开始,人们就把通往该地的路标统统拆掉了。按照一般的审美标准,敦威治的风景其实非常优美,然而,这里却没有蜂拥而至的艺术家或避暑的游客。两个世纪以前,当你还能一本正经地讨论女巫血统、撒但崇拜以及森林里的精怪的时候,人们惯常以这些东西为借口,对该地敬而远之。在我们这个崇尚理性的时代——1928年的敦威治恐怖事件发生以后,一些人心系该地区及全世界的福祉,把相关消息封锁了起来——人们则出于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刻意回避着该地。也许有这么个原因——尽管不适用于对它一无所知的外乡人——同大多死气沉沉的新英格兰穷乡僻壤一样,当地的居民在退化的道路上走得太远,如今已堕落得令人生厌。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自己的种族,因为堕落和乱伦,在生理和心理上都生出了明显的缺陷特征。他们的平均智力低下得可怜,此外,他们的历史充斥着公然的道德败坏,半公然的谋杀、乱伦及各种简直不可言说的残暴邪恶行为。当地的旧贵族,也就是1692年从塞勒姆乔迁徙而来的两三家名门,比起堕落的一般人,多多少少还保持着较高的水准;不过,这些家族的许多支系也已深陷平民肮脏的泥潭,他们身上与出身门第有关的也就只剩下早被他们辱没的姓氏了。维特利和毕晓普家族的一些人倒是仍会送他们的长子去哈佛或米斯卡塔尼克求学,但这些长子中,几乎没人会再回到自己及先辈出生的这片腐朽的复斜式屋顶之下了。

“十五年前,”他说道,“我听老维特利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听见拉维尼娅的孩子在哨兵岭的山顶上呼喊他父亲的名字……

随着山峦越来越近,比起围绕着石柱的山顶,森林繁茂的山体侧面变得更加引人注目。这黑暗而陡峭的山体仿佛压顶而来,令行人不愿靠近,可又没有别的路可以绕开。穿过一座有屋顶的桥后,你会看见在河流与圆山那近乎垂直的山壁之间挤着一处小村庄,村里的一座座房屋有着腐朽的复斜式屋顶,建筑风格一看就比邻近区域更古早,让人惊讶。走近一看,你也不能放下心来,因为这些房屋大多已被废弃、摇摇欲坠,而一所拥有破尖塔的教堂成了邋遢破旧的商业设施。你会害怕穿过那条阴暗的桥上通道,可又别无选择。一旦过了桥,你就很难不闻到村庄街道那股隐约的令人不适的味道,仿佛沉积了数百年的腐朽发霉之气。当你离开这个地方,沿着一条窄路绕过山脚、穿过邻近的乡野,重新回到艾尔斯伯里公路上时,一定会感到如释重负。以后,你可能会发现,这村庄就叫敦威治。

可乔·奥斯本打断了他,继续向阿卡姆三人组追问。

©Les Edwards

“那它到底是什么?小巫师维特利又是怎么把它凭空召唤出来的?”

沿路上,深得可怕的山涧与峡谷纵横交错,还有一些制作粗糙、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木桥。当路势再次转为下坡,周围成了一片片沼泽地——这地方令人本能地生厌,在夜里,当北美夜鹰在看不见的地方鸣叫,多得反常的萤火虫蜂拥而出,随着牛蛙断断续续、古怪嘶哑的鼓噪声起舞时,这地方甚至叫人害怕。米斯卡塔尼克河的上游河段窄细而波光粼粼,在头戴圆冠的山峰脚下如巨蛇般诡异地蜿蜒着,又朝山间攀爬而去。

阿米蒂奇小心地斟酌着他的回答。

如果有人在马萨诸塞州中北部旅行,在艾尔斯伯里高速公路上迪恩地区附近的岔道口走错了方向,他就会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古怪乡镇。这里有一条曲折的土路,上面车辙密布,两旁则是荆棘缠绕的石墙,随着地势变高,道路也越来越窄。这里到处可以看见森林,其中的树木大得有些反常,而野草及荆棘生长之繁茂,在经过开发的定居点颇为罕见。但另一方面,这里的庄稼地却全是一副贫瘠的模样;稀稀疏疏分布其间的房舍风格也统一得惊人,全都显得老旧、肮脏又破败。在墙皮剥落的门廊前、散布着石块的倾斜草地上,时不时能瞥见几个面容苍老、神情孤僻的人在探头探脑地看着你,不知为什么,行人会不太愿意向他们问路。这些人一声不吭、鬼鬼祟祟,仿佛你和他们说话就会触碰到什么禁忌似的,最好还是远离为妙。地势一路抬高,道路延伸进了茂密森林上方的群山间,在这里,那股莫名令人不安的氛围更加强烈了。那些山峰的形状圆得过分、对称得过分,太不自然,令人倍感不适。那些山顶上大都围绕着一圈圈古怪的高大石柱,有时候,你能看见那些石柱在天空中映出格外清晰的剪影。

“它——这么说吧,基本是种能量,而且并不属于我们这个宇宙。那种能量能够依据某些自然规律活动、生长、成形,但那些规律并不属于我们所在的自然。我们不该把这种东西从外面召进来,只有一些特别邪恶的人和特别邪恶的教团才想这么做。威尔伯·维特利体内也有一点儿这种成分,多到足以让他成为一个魔鬼、一个发育极快的怪物,也是因此,他的死状特别可怕。我准备烧掉他那本受诅咒的日记,而你们如果够明智,也该炸掉山顶那块祭坛形状的石头,还要把周围一圈圈的石头全部拆掉。就是那种东西,召来了巫师维特利家最感兴趣的怪物——他们出于未知的目的,计划把那些怪物引来这个世界、显出形体,然后摧毁所有人类,再把地球拖到某个未知的空间去。

I

“可是,我们刚刚赶回去的这个家伙——是维特利家养大的,因为它将在他们可怕的计划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它长得又快又大,原因就和威尔伯长得又快又大一样——但它比威尔伯更甚,因为它体内有更多属于另一个空间的成分。你不必问威尔伯是怎么把它凭空召唤出来的,他没召唤它。它是他的孪生兄弟,只不过比他更像父亲。”

——查尔斯·兰姆《女巫及其他暗夜恐惧》

(敬雁飞译)

蛇发女怪,九头蛇,还有喀迈拉——那些关于塞拉伊诺与鹰身女妖的可怕故事——迷信之人也许会在头脑中编造出它们来,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它们只是某种文字记录,是种象征,而原型就在我们之间,这点从未改变。否则,为什么但凡清醒之人都明白它们的故事是虚构的,却偏偏都要受其影响?我们天生就会对这些造物感到恐惧,是因为觉得它们能对我们造成肉体上的伤害吗?噢,并非如此!这种恐惧根植于更古老的土壤。它们先于身体而存在——抑或说,就算没有身体,它们的存在也不受影响……我们在此提及的这种恐惧纯粹是精神性的——它没有实在的对象、却很强大;即使在我们纯洁无辜的婴儿时期,它也占据了我们的大脑——这几点都很难解,而要解释它们,也许能让我们洞悉世界形成前的历史,至少,得以一窥人类存在之前的幽暗时光。

<a id="ch1" href="#ch1-back">(1)</a> 5月1日被称为“五朔节”,是欧洲庆祝春天到来的最古老并且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1929年4月《诡丽幻谭》中的插画。

<a id="ch2" href="#ch2-back">(2)</a> 英国和一些英语国家将每年的8月1日视为收获节。

《敦威治恐怖事件》完成于1928年夏季,最早刊登在1929年4月的《诡丽幻谭》杂志上。这篇氛围渲染得极好的故事是洛夫克拉夫特前往马萨诸塞州中部的漫长旅行的直接产物。他先是去阿瑟尔镇拜访了W.保罗‧库克,然后被H.华纳‧穆恩带去了“熊窝”(现实中存在的一处岩石耸立的瀑布),接着前往威尔布拉汉镇拜访了伊迪丝‧米尼特,这地方十分靠近敦威治村。不过,该故事情节的许多元素脱胎自其他人的作品,如亚瑟‧马钦的《伟大的潘神》、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的《温迪戈》等等。小说在读者中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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