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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暗暗叹息,这几日的斗法,看来娑婆寐对民众的震慑的确如他所言,到了一种恐惧而虔诚的地步。相比前几日玄奘自己托钵化缘的景象,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人群后退间,有些人摔倒,有些人跑得慢,当即落在行尸群中。那行尸一把按住,狠狠地咬了下去,手撕牙咬间,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众人何曾见过这种恐怖的事情,当即溃散奔跑,哭喊推搡,仿佛天崩地裂。
“是是。谨遵大乘天之命。”管事的爬起身,飞也似的跑进了后院。
波斯的不死军团骑兵急忙上前,形成一条钢铁长城,放过人群,阻挡了行尸。在旗长的号令下,六百重骑兵齐齐伸出长矛,长达三米的长矛宛如密集的獠牙,朝着行尸刺了过去。
玄奘闹了个大红脸,急忙表态:“贫僧六根已断,并非来……”想想终究没有言辞可以表达,“管事的,你且去请莲华夜出来。贫僧有些事情想找她谈谈。嗯,贫僧就在前院,不进后院了。”
“扑哧”一声,长矛刺进行尸体内,然后收回,再刺。六百支长矛围绕着三十具行尸击刺,密密麻麻,发出沉闷的响声,污血飞溅。然而这些行尸却是丝毫无损,有些身体被洞穿,依然活动自如!
那管事大喜,随即看见玄奘,恼了,道:“怎么又带了个僧人?不行,必须再加五百金!”这时,他忽然看清了玄奘的样子,顿时目瞪口呆,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原来是大乘天!请恕罪,请恕罪!大乘天可是要来过夜?小人这就去请莲华夜来服侍您!”
这下子连不死军团的骑兵都变了颜色。
“凑齐了。”那顺把金袋子拿了出来。
高台上,所有人都站在边缘处望着,一个个也脸色苍白,大家都望着大麻葛。大麻葛慢慢走了出来,平淡地望着娑婆寐:“这就是我的法,这就是我的术!”
那管事打量他一眼:“你不就是那个一直窥探莲华夜的粟特人吗?五百金可凑齐了?”
高台上所有人都望向娑婆寐,连玄奘也皱紧了眉头。娑婆寐远远地望着那群行尸,淡淡地一笑:“所谓行尸,阴晦污物,佛法遍照娑婆世界,当然可以破之。”
那顺带玄奘进门,找到一个管事,对他说:“请告诉莲华夜小姐,就说那顺来了。”
犍陀罗王急忙问:“怎么破?”
妓院在城东靠北,占了好大的院落,层层叠叠,依山而建。又从北面的喀布尔河引来了渠水,环绕各个院落流过,渠水两侧种满了各式花木,典雅无比。玄奘此生还是第一次来妓院,抬头观看,只见门上写着香遍国的石牌,字体有突厥文、波斯文、梵文、粟特文四种。玄奘这才恍然,因为犍陀罗国的音译,正好是香遍国,意指香花满地,香遍全国。居然是用国名来做妓院的名字。
娑婆寐道:“法术好破,法器难寻。陛下,你若是可以尽情供应,我就在你眼前破掉它。”
一提莲华夜,那顺当即两眼放光,连连应着,到粟特人商铺取了自己的金袋子背在身上,带玄奘往莲华夜所在的妓院走去。
“法师请讲,一切法器,由本王支应。”犍陀罗王表态。
“那顺,你前世能算透轮回,躲避三年,想来是修得大神通之士。”玄奘道,“可既然回归凡俗,此事你就不要再想了,咱们这就去寻那莲华夜吧!”
娑婆寐道:“我要一面大鼓,剥掉十六个童女心口的皮肤,缝合成鼓的阴面,再剥掉十六个童男心口的皮肤,缝合成鼓的阳面。然后用晨二时出生的男子心头血一升,在鼓的阴面画符,用夜二时出生的女子心头血一升,在鼓的阳面画符。你再砍下一个老者的胫骨,以之做鼓槌,老和尚捶之,行尸自然化作脓血。”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顺道。
众人听得一个个脸上变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术法太过歹毒邪恶,竟然用人的骨血来祭祀。玄奘更是骇然色变:“娑婆寐,你胡说什么!我佛教哪里有这种恶毒的术法!”
玄奘本欲解释,想了想却抚摸着那顺的头,叹息道:“那顺,今世你既然做了普通人,那就无忧无虑地过完此生吧。这场斗法其实也是战争,只要是战争,无论哪一种,内里都是污浊不堪,你不用去探究。”
“术法千变万化,你能知道几何?”娑婆寐冷冷地道。
那顺诧异道:“可娑婆寐明明入火不伤,而苏罕哒却抵挡不住他的业火。”
犍陀罗王也脸色阴沉:“我犍陀罗国乃是堂堂光明国度,怎能用这种残害生灵的术法!此事休提!”
“与神佛无关。”玄奘道。
“慢!”大麻葛却冷笑,“娑婆寐,你莫不是破不了我的术法,在信口开河吧?明知这种条件陛下不可能答应,你正好躲过一劫!”
玄奘并未与娑婆寐一起返回王寺,他离开高台,沉默地行走在人群中。那顺在一旁跟着。那顺虽然两世为人,却到底是个少年,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苏罕哒的神真的不如娑婆寐的佛吗?”
娑婆寐冷笑:“不知死活。也罢,这面大鼓,老和尚自己带有,只要你能弄来男女的心头之血和老者胫骨,我就破了你这邪术!”
犍陀罗王宣布第二场玄奘和娑婆寐获胜,然后命人撤掉了火坛。苏罕哒的信徒却铲走了那些石炭,里面有苏罕哒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