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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干承基苦笑:“你说得没错,我也是死中求活,放手一搏吧!好了,你问,我说。”
府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太子谕令,高擎在手中:“且看!”
“可以。”王玄策立刻点头,他见纥干承基有些不信,当即解释道,“你也不必怀疑,这是功劳,也是泥淖,这场功劳太大,风险也太大,我一个人吞不掉,也不敢吞。”
那中郎将却不敢出来看,硬着头皮道:“抱歉了,事态不明,若有叛乱,我北衙六军自当保护陛下的安全。”
“在皇帝面前,算我自首告发。”纥干承基道,“如此我还能逃得一命,要不然我必死无疑,为何要将这种天大功劳送给你?”
府率大怒,却不敢耽误时间,下令攻城。中郎将知道出了大事,他也搞不清到底是太子谋反还是魏王谋反,皇帝生死如何,但职责所在,下令奋起抵抗。顷刻之间城上城下喊杀成一片,箭镞破空,刀枪耀眼。
“你说。”王玄策道。
三率府早有准备,当即架上云梯命人攀缘而上,底下的人则推动攻城锤,顶着箭雨冲向承天门,轰隆隆地撞击。一时间血肉横飞,死尸枕藉,内外皇城全部乱成一团,无论是谋反的一方,还是抵抗的一方,谁都搞不清状况,但大家都知道一件事:王玄策鼓动卫率府的人,谋反了!
“嘿,我倒忘了,以你王长史的胆大包天,这场风波未必不是你晋身的机会。”纥干承基苦笑,“想让我交代,却有一个条件。”
东宫长生殿。
王玄策点点头:“当然知道。”
汉王李元昌首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拿下皇帝!”
纥干承基沉默很久:“王长史,你可知道我只要开口,会在朝廷掀起多大的波澜?”
长生殿内外的隐蔽处呼啦啦地涌出来上千名甲兵,将李世民等人团团包围。而宿卫李世民的百骑禁卫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李世民从官户和胡籍少年中挑选骁勇善战之人,骑着豹纹鞍的骏马,穿着兽纹衫,组建成贴身骑射部队,规模只有百人,故此称为百骑。
“纥干兄,你我同在太子率府,也算是同僚一场。”王玄策叹息着,“我不良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却不希望用在你的身上,不如咱们就开诚布公吧!”
百骑之骁勇在大唐军中可谓首屈一指,一看皇帝危险,立刻做出最佳反应,一起下马,把战马推到外围形成工事,将李世民层层叠叠地保护起来。李世民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太子反了!
此人过于敏感,王玄策不敢将他带回衙门,找到城南一处秘密的院落,将他关押起来审讯。
他心中一片迷茫,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凝望着李元昌,冷冷地道:“叫承乾出来见朕!”
纥干承基看见王玄策,当即面目灰败,一言不发。不良人将他扛起,奔出巷子,塞进停在巷外的马车里扬长而去。整个抓捕兔起鹘落,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整个巷子里已经恢复原貌。
这时,太子承乾从长生殿内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父子俩隔着重重军阵互相凝望。
王玄策松了口气,和杜行敏从墙上跳下来,掀开浑脱帽,正是纥干承基。王玄策笑了笑:“带走!”
“承乾,”李世民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悲伤,“你也造朕的反了么?”
纥干承基抵挡不住,连连中刀,急忙挥刀荡开两人,夺路而逃。刚钻进巷子,忽然一张绳网从天而降,四名不良人各自擎着绳网的一角从墙上跃下,当头将他罩了进去。纥干承基愤怒地大吼,但越挣扎越紧,被网成了粽子一般。
“父皇,儿臣不孝。”李承乾道。
纥干承基知道不好,抽出长刀和不良人厮杀在一处。王玄策亲眼见过此人的武功,知道极为了得,只有那个陌刀客在手持陌刀的情况下才把他杀得大败亏输。因此这次调集过来的都是高手,四五个人围绕着纥干承基走马灯般厮杀,刀剑交击之声密如爆豆。
“为何?”李世民愤怒地大吼。
“抓!”王玄策一声令下,不良人纷纷从高墙上跃下,向纥干承基杀了过去。
“因为儿子太累了。”李承乾伤感地道。
那不良人点头确认:“就是他!”
李世民愕然,他忽然想起,仅仅一个月前,自己也是这样问李祐,李祐也是同样的回答。
“是不是他?”王玄策询问盯梢的不良人。
李世民不禁迷茫了:“为何会太累?”
这时角门一开,一个头戴胡人浑脱帽的男子走了出来,腰中挎着刀。这种浑脱帽上面是尖顶,下面有帽檐,还有上翻的帽耳,正好把他面目给遮住。
“做您的儿子累,做太子累。”李承乾道,“做您的儿子,我说话、做事、用膳、寝居、读书、听政,所有的事都必须符合您制定的标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就会有七八个老师严厉斥责。我哪怕吃饭掉下一粒米,也会有詹事对我叱骂,认为我不体恤百姓,浪费民脂民膏。我读书累了想休息片刻,就有老师写出来七八千字的劝谏书,把我批得体无完肤。然后您还会对他们的行为大加赞扬。至于做您的太子,更累,更难。我是您的太子啊,我是您这个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啊!可是您对四弟的宠爱,让文武百官、宫内宫外都觉得我这个太子就是个笑话!他们都觉得,我受宠不及四弟,才华不及四弟,人望不及四弟,老师们的劝谏叱骂更让人觉得我一无是处,就是因为是长子,才觍着脸坐上了太子之位。父皇,这些年我跟四弟明争暗斗,没一次赢的。我越来越失宠,眼看就要被废掉了。父皇,前隋废太子杨勇在前,一个废太子将来是什么下场,人人都知道。我为何不殊死一搏?”
对面的巷子里那道小门是一户暗娼,长安的青楼大都聚集在平康坊,不过纥干承基不敢抛头露面,只好寻这种长安城南部贫民聚居地的暗娼。王玄策手下的不良人遍布长安,盯了他一个多月,终于把他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