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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应该看过病例报告吧。只要知道这种病的典型特征,将其辨别出来其实不难。”
“小田切?”
野岛双手捂住脸,揉了揉眼角,然后挪开手。
“我为什么会刁难你们?”樱田满脸诧异,“再做下去,小田切君会有危险。”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强烈怀疑这三个人患有多脏器癌。如果让我做出诊断的话,结论只有突发性多脏器癌。但我又觉得,他们三人同时患上这种癌症是不可能的。请试想一下,倘若我这个小诊所里就出了三个患者,那整个日本共和国会有多少人患病呢?所以我想找人来推翻我的猜想。”
“武末君,小心你的措辞!”香川立刻提醒道。
“所以你才请求派来最先进的流动医疗车?”
“为什么做不下去了?是要故意刁难我们吗?”
“是的。但我没想到竟然有五个。照此推算,应该还有更多……”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加藤,“但这是最终诊断啊。”
“做不下去了。”
“可以这么说。”
“不行。接着做!”武末激动地站了起来。
“加藤,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说着,他探出了身子,“被诊断患有突发性多脏器癌的患者,你们医院能接收吗?”
“到极限了。今天就此结束吧。”
“这个吗,野岛……”
“喂,出什么事啦?”
“但他们没有钱付治疗费,我也没有钱。所以,这笔钱能不能作为研究项目的一部分,从预算里出?”
武末眉开眼笑,正要用舌头舔嘴唇,主显示器上的画面突然凌乱起来。录像片段消失了,恢复成原先莫名其妙的大杂烩。
“不行。”
“太好了。只要能掌握更多的信息……”
“这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我还是想求你。你也是医生,应该也觉得现在这个国家的医疗制度非常奇怪吧。游佐首相上台之后,医疗成了有钱人的特权。留在这里的人,就连像样的感冒药都喝不到。虽说接种了人类不老化病毒之后能青春常驻,但随着营养状况的恶化,不少人得了之前难以想象的疾病,进而死亡。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可以救治的生命无可奈何地逝去。人类即将进入二十二世纪了,社会却堕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不会有错。香川睁开眼,对部下点点头,部下也点头回应。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内心却兴奋不已。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啊。终于找到可以揪出阿那谷童仁的确切线索了。
“我说不行的意思不是不愿帮你。如果这种病有可能治好的话,我自然会想方设法通过文书上的操作把这笔钱纳入预算。可是,就算是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无法治愈突发性多脏器癌,甚至连延长寿命都做不到。而关于这种癌症的流行病学调查才刚刚开始。”
“……永远王国……在阿那谷童仁的名义下……”
“可是……”
香川闭着眼,全神贯注地倾听。
“你听过远野真的事吧?”
画面倒退,重放。
“就是那个因为突发性多脏器癌过世的演员?”
樱田默默地敲击键盘。
“他也是我的患者。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用药物抑制住他的痛苦。共和国一流的大医院也就是这个水平。”
“刚才那一段,能重放一下吗?”
野岛垂下了脑袋。
“这么说,被采集对象没有撒谎……”
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有永远王国。”
野岛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不住地眨眼睛。“但这是为什么呢?”从他的声音已经可以听出,他恢复了几分冷静,“为什么最近会出现这么多突发性多脏器癌患者呢?过去二十八年,我的这个诊所里一例这样的患者都没出现过。可是……”
“我听到了阿那谷童仁。”
“虽然厚生局没有发布正式数字,但这几年来,突发性多脏器癌的发病率确实异常升高。身在癌症治疗第一线,我对此深有感触。”
“你们听到了吗?”
“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香川的部下面面相觑,议论开来。
“不知道。”
“……在阿那谷童仁的名义下……”
“你不是专家吗?”
“!”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永远王国……”
“那你如何研究对策?”
镜头再次拉远。香川屏住呼吸,出神地盯着画面。能不能找到什么具体的信息呢?一星半点也好啊。画面中的男人挥舞着拳头,扯开嗓门大喊起来:
“只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突发性多脏器癌的发生机制同已知的所有癌症都不一样。如果拘泥于以往形成的癌症常识,就难以认清这种癌症的真面目。而你不是癌症专家,没有思维局限,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凭直觉,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那恢复原状。”
“直觉啊……”
樱田放大了男人的面部,但立刻就模糊了。“看来不行啊。”
野岛陷入了沉思,这时秋野护士出现了。“医生,我先告辞啦。”
“请稍等。”
她已经将护士服换成了便服。
“能不能把镜头拉近一点儿?”
野岛下意识露齿一笑:“啊,辛苦啦。路上小心。”
“隔得太远,看不清脸。”
“好的。”秋野护士微笑着出了门。
“这就是阿那谷童仁?”
加藤望着她的背影说:“她真是个好护士。”
看上去就像一段录像。似乎是在山中,被森林环绕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全都面朝同一个方向。处在所有人视线焦点上的是一个魁梧的男人,他全身上下被白布罩住,仿佛穿着古罗马人的宽大长袍。他摊开双手,正在宣讲着什么。从喇叭中传出的声音含混不清,听不清他说的内容。
“你看出来了?”
主显示屏上,令人眼花缭乱的、不断切换的图像最终定格在一串连续的画面上。
“她看上去已经从业很多年了。”
“这个说不准,但我们好像发现了清晰的图像,还捕捉到了同图像相配的声音。”
“不错。比我们当医生的时间长多了,而且她技术也很高。多亏了她,像我这样的蹩脚医生才能来这儿。”野岛的眼睛中流露出近乎憧憬的感情。
“怎么了?发现阿那谷童仁了吗?”
“对了,”加藤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诊查的女患者里,不知为何,妓女特别多。”
屏幕上的图像仍旧一成不变。虽说偶有人脸出现,但都是瞬间闪过,根本无从分辨,当然也就无法确认那是不是阿那谷童仁。武末等人看得头都晕了,愁眉苦脸地揉着眼角。再待在这儿似乎也没用,正这么想时,忽然听到樱田惊呼一声:“找到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如今性产业是中部冬崎市的基础产业。”
香川的部下面面相觑,脸色阴沉。他们肯定都在心里痛骂樱田吧。这些技术员,怎么都这么神经兮兮、不懂礼貌?
“你说这个城市?我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出这种迹象啊。”
“我这儿不是正在努力确认着吗?”
“往北走两公里,就是新兴的闹市区。那里开的几乎都是妓院,外地的客人也蜂拥而至,可以说是市内最热闹的场所了。”
“总而言之,我们需要确认他是否曾在阿那谷童仁的组织里待过。”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搞性产业啊。”
“这不一定。阿那谷童仁这个名字从媒体上也能了解到,所以他脑子中涌现出的图像片段,可能是偶尔听到这个名字时看到的事物。”
“当然都是外国资本搞的。我忘了是中资还是韩资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去逛逛。”
香川对着樱田的侧脸继续说:“既然这个男人对阿那谷童仁这个名字有反应,那是否可以断定他曾在阿那谷童仁的组织里待过?”
“你去过吗?”
樱田微微点头,恢复了中断的操作。
“住那里的女人几乎都是妓女,男人则多数是瘾君子。治安状况十分恶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带你去。”
“我们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香川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毕竟,这个男人有可能见过阿那谷童仁,所以我们急躁了点儿。樱田主任您也知道,阿那谷童仁那家伙让共和国警察威信扫地。我们特搜部特别希望能尽快将其抓捕归案。”
“很遗憾,今天还是算了吧。”加藤看了眼手表,“不好,我得回去了。”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武末畏缩起来,嘴角抽动,挤出一个苦笑,道:“你小子……嘴上真不留情啊。”
窗外已经天黑多时了。
樱田面不改色地答道:“实事求是地说,是碍着了。”
“你不留下来过一晚吗?”
武末的鼻孔陡然张大。“你……你说我们在这儿碍着你啦?”
“我明天还有门诊,而且如果不早点儿把流动医疗车还回去的话,我会挨骂的。走高速的话,应该能在今天之内赶回医院吧。”
“这是当然的。”樱田停止操作,转动座椅,面对武末,“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先把图像大致挖掘出来,然后花时间分析彼此之间的联系,确定其中哪些是对现实的记忆。但今天,你们提出了强烈要求,我只好让你们观看记忆采集的过程。本来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我本来打算今晚同你喝几杯的,但你执意要走,我也只好作罢了。”野岛说着也站了起来。
“让我看什么呀?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玩意儿!”武末忍不住把一股闷气宣泄出来。
外面夜色深沉,阒寂无声,远处隐约传来犬吠声。街灯没有亮,只有诊所窗户中透着光。整个天空,唯独北边特别地亮,其下方应该就是所谓的闹市区吧。
“是阿那谷童仁这个词在他大脑中激发出的各种形象。”
加藤钻进流动医疗车的驾驶席,野岛不安地抬头看着他。“晚上走山路,必须万分小心啊。”
“这些是……”
“你别吓我。路上难道有山贼?”
他说的屏幕,指的是正中间最大的主显示屏。香川等人屏息凝视,只见画面上出现了一棵大树,接着迅速替换为箱型的白色建筑,然后是森林、山脉、地面、人、盘子、面包、男人、女人、天空、星星、水、眼睛……零星的图像陆续浮现后消失,彼此之间毫无关联。
“没有山贼,但是山里住着一群怪人。”
“我们正在以阿那谷童仁为关键词搜索他的记忆,捕捉相应的图像片段,将其投射在屏幕上。请仔细看。”
加藤笑了,他还以为野岛在开玩笑。“一群怪人?那是什么?”
采集脑内记忆其实并不简单。如果不能区分这种记忆是现实还是幻想的产物,那作为信息来讲就没有价值。这个时候,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信息采集官就有了用武之地。
“听说是新兴宗教团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虽然没听说有人遭到他们袭击,但最好提高戒备。如果看到可疑的家伙,千万不要招惹。就算是病人也不要理会。”
强化玻璃背后的房间中,女技术员的双手十指痉挛般动了起来。外面显示屏上的画面也随之大幅变化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加藤敛起笑容,“今天的诊断结果,你要告诉突发性多脏器癌的患者吗?”
他完全没有放松手头的工作,但再次遭到了武末的厌恶。武末对着樱田的背影龇牙咧嘴,做出抡拳揍人的动作。樱田对此毫无察觉,径直说:“开始了。”
“我不得不告诉他们。”
“请保持安静!”樱田斥责道。
“镇痛剂如果不够了就联系我。我想办法接济你。”
“可是,如果这个被采集对象是真的,我们就能一举掌握阿那谷童仁的组织的全貌,说不定还能将其一网打尽。”武末凹陷的眼窝中射出兴奋的光彩。
“那太好了。”
“真是前所未闻啊。”
“再见。”
“大臣亲自过问这种事?是真的吗?”
“一路小心。”
话音一落,大家就议论开了。
加藤发动了流动医疗车。
香川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他咆哮说:‘赶紧把阿那谷童仁给我抓起来!’看样子,局长大人也被荫山大臣训得很惨。”
后视镜里,野岛朝他挥着手。
“对了,兵藤局长都说了啥?”武末问。
流动医疗车上搭载的医疗机器不光有综合诊断装置,急救所需的装备也一应俱全,足以进行简单的外科手术。开发出这种移动型诊所,也是游佐内阁促成的。
香川毫不犹豫,立即下令对那个男人进行强制信息采集,即直接进入被采集者的大脑,调查其记忆,不需本人同意就能获取信息。虽然这样做严重侵犯了人权,但只要法院许可,就允许使用这种技术。但这次没有必要向法院申请许可,因为被采集信息的对象是已经超过生存许可期限的抗拒者,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拥有法律赋予的人权。
日本共和国以前实行的是被称作“筛查制”的医疗体制,直到四十年前,该体制都能勉强运行。在该体制下,全国各地配置了大量小医院,用来应对常见的疾病。这些医院处理不了的重症患者就送往综合医院治疗。综合医院再处理不了,就送往大城市圈的据点治疗。当时劳动联合会和覆盖全体国民的医疗保险制度都还存在,而且拜人类不老化病毒接种技术所赐,病人的数量也相当少。无论是医院还是患者,都不觉得这个体制有何不便。
案情立即上报给共和国警察反恐特别搜查部部长香川铁夫。当然,那个男人有可能是为了避免被送往安乐死中心而故意胡编乱造,但既然阿那谷童仁的名字出现了,特搜部就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进行调查。可是这个男人一涉及到关键部分就缄口不言,不知是他本来就不掌握这些信息,还是他担心一旦全盘托出,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会被立即执行安乐死,所以舍不得说?无论如何,特搜部都不允许这种状况拖延下去,必须尽快判明男人供述内容的真伪。前几天发生的大规模恐怖袭击之后,阿那谷童仁一直诡异地保持着沉默,但他绝不可能就此收手,很有可能正在策划另一起大规模恐怖袭击。
可是,游佐内阁上台后,在对社会进行革命性变革的口号下,解散了劳动联合会,又事实上废止了国民健康保险制度,于是事态遽然恶化。首先,随着劳动联合会的解体,民众愈发贫困,低收入者阶层的生活水平大大降低,发病率急速攀升。
“我认识阿那谷童仁。我是从阿那谷童仁的永远王国逃出来的。”
另一方面,低收入阶层也没有能力购买医疗保险以防万一。一旦得病,他们无力支付高额的医疗费,所以干脆不去看医生。因为有病不能治,所以无法劳动。因为无法劳动,所以赚不到钱。这样的恶性循环令问题愈演愈烈,导致劳动力素质持续下降,地方经济逐渐陷入泥潭之中。
本来,抗拒者的身份一旦核实,男人就会被送往安乐死中心,这个案子也就算了结了。然而,在走过场的审讯当中,这个男人竟然供述出一个重大秘密,移送安乐死中心的程序于是中断。他说的是:
结果,发病率一直在上升,去医院的患者数反倒在下降,地方上的医疗设施更是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困难。短短几年后,便出现了完全没有医疗设施的医疗空白区域。那些勉强保留下医疗设施的区域,治疗水准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对这些问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男人已经大幅超过了《百年法》规定的生存许可期限。换言之,他就是所谓的抗拒者。他从奇迹般的生还者一下子转变成罪犯,被移交给警察处置。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有人提出了一项方案:流动医疗车。希望通过流动医疗车定期在医疗空白区域巡回,弥补不同地域间医疗水平的差距。流动医疗车上搭载了大城市据点医院都没有配备的欧洲恺撒公司生产的综合诊断装置,这在当时还引发了热议。
正在被采集信息的这个男人,是大约三周前在东海州的山中被保护起来的。当地居民开车的时候,发现他正孤零零地伫立在道路前方。根据他的穿着和外貌,判断他是遇难者,于是报了警。他极度衰弱,被直接送往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他并无性命之虞。可是,体力恢复之后,男人却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和身份。由于他身上没有携带身份卡等物品,只好用其DNA与共和国警察的生物特征数据库相比对,结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可是,没过多久,流动医疗车就暴露出一个致命的缺点——
“这家伙,对长官太没礼貌了!”武末嘴里仍在嘟囔。香川拍了他的肩头两下,示意他冷静,然后就眯缝着眼,望向躺在强化玻璃后的房间里的那个男人。
维持费用太高了。国家的补助后来也没了,这个费用只好让患者出。但如果诊查和治疗费高了,低收入阶层根本就消费不起。他们原本就没钱,不然早上医院看医生了。
但樱田已经重新开始工作,根本没把香川的话听进去。
流动医疗车的利用率持续低迷,派出得越多,亏损就越严重。巡回区域也在不断缩小。对于引入流动医疗车的医院来说,这玩意儿已经成了维护费用高企的累赘。
武末一听,瞪大了眼睛,正要起身,香川却伸出两手拦住了他,然后转头对樱田温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会安静的。”
所以,加藤向医院申请使用这个累赘,用于突发性多脏器癌的流行病学调查时,医院答应得十分爽快。如果厚生局的研究项目用到了这辆车,那使用期间及其前后的维护费就可以向国家报销,医院当然求之不得,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不过,如果加藤只用一天车的话,那报销的费用对医院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樱田主任技术员仿佛觉察到了这股视线,正在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转头面对香川,冷冷地直言不讳道:“被采集对象刚进入催眠状态,我们正在调整机器,请不要过分催促。如果机器没有调整好,精度会下降的。”
反正加藤太郎最初的目的是达到了。现在他驾驶着国内最昂贵的一辆车,思考着今天被确诊患上突发性多脏器癌的患者的命运。这五个患者的剩余寿命都不足一年,基本上都会在半年之内死亡。自己作为癌症专科医生,对此却无能为力。我还有资格当医生吗?
“还没有……快一个小时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坐在折叠椅上的武末抱怨道,斜眼怒视操作机器的人。
离开中部冬崎市后,翻过一座山,夜色更浓了。周围是黑漆漆的群山,天上没有月亮,加藤感觉自己就像在黏稠的浓汤里跋涉一样。车的头灯根本穿不透这厚重的黑幕,加藤只好将“超眼”切换到夜间模式。视野倏地亮了,道路的轮廓清晰地浮现出来。
“已经开始了吗?”香川转过头问。
必须再翻过一座山才能上高速公路。而车已经开到了山脚下。
这台模拟机(Simulation Machine)上有一个单人操作椅,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女人背对着床坐在椅子上。她多半也是科学搜查部的技术员,拥有特殊信息采集官的资格。她戴着感应头罩,眼睛以上的部分都被遮住了,但从仅露出的鼻子的漂亮形状判断,她应该五官端正。她抹着淡红口红的嘴唇松弛地半开着,双臂放在机器的扶手上,手腕被皮带固定住。每一根手指都连接着传感线,不时还会抽搐一下。
视野突然混乱,飞入无数的小光点,挡住了去路。佐藤连忙急踩刹车,车完全停下。他切断“超眼”同大脑的连接,将其从左耳中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