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布洛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想把钱还给她。但我离开罗斯福医院才九天或者十天,还欠医院的钱,下个月一号我的房租就要到期,而我很久没寄钱给安妮塔和孩子们了,时间长到我懒得去记。我钱包里有钱,银行里还有更多,但加起来一共也没几个大子儿,而金·达吉南的钱和其他人的钱一样好用,况且还更容易挣到手,再说她怎么挣钱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点燃香烟,把打火机压在烟盒上。女招待伊芙琳过去这两周一直上白班,因为外百老汇的某个剧目给了她一个小配角。她看上去总像要打哈欠。她来到桌旁,金·达吉南正在玩打火机。金点了一杯白葡萄酒。伊芙琳问我要不要加点咖啡,我说好的,金说:“噢,你准备喝咖啡?那我不要葡萄酒了。没问题吧?”
我数了数钞票。都是百元旧钞,一共十张。我把五张留在我面前的桌上,另外五张还给她。她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一点,我猜她肯定戴着隐形眼镜。没有谁拥有她这个颜色的眼睛。
她的声音和我想象中不一样。这个声音很柔和,所带的唯一口音属于中西部。见到长筒靴、毛皮夹克和分明的面部棱角,加上异国情调的名字,我以为她说话会像性虐狂幻想中的人物:粗哑严厉,带欧洲口音。比起我的第一印象,她实际上更年轻,顶多二十五。
我说:“先收五张,事后再五张,前提是我能帮你脱身。”
她在我对面坐下,把手包放在我和她之间的桌上,取出烟盒和一次性打火机。她正要点烟,忽然停下,问我介不介意她抽烟。我说没问题,你随便抽。
“成交,”她说,忽然咧嘴微笑,“你可以提前把一千块全拿走的。”
“谢谢。”
“有点激励,我办事也许更卖力。再来些咖啡?”
“她给我打过电话。请坐。”
“看你还喝不喝了,另外我觉得我想吃点甜食,他们这儿有甜食吗?”
她说:“斯卡德先生?我是金·达吉南,伊莱恩·马德尔的朋友。”
“山核桃派很好,芝士蛋糕也不错。”
她很快认出了我,即便隔着整个店堂,我也看清楚了她的双眼有多么蓝。不过她还是先去吧台确认了一下,然后穿梭于酒桌之间,走向我坐的位置。
“我爱吃山核桃派,”她说,“我特别喜欢甜食,但一盎司的肉都不会多长。是不是很幸运?”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让眼睛习惯光线。今天星期三,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左右,阿姆斯特朗酒馆的生意能有多清淡就有多清淡。吃午饭的人群早已散去,但这个时间对于下班后的顾客来说又太早。再过十五分钟,会有一两个教师进来飞快地喝一杯,然后是罗斯福医院四点下班的几个护士,但此刻吧台前只有三四个人,还有一对男女坐在靠近门口的一桌,桌上装葡萄酒的卡拉夫瓶就快见底。再没别人了。当然了,我不算,我占据了最里面我通常坐的那桌。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茶色波尔图酒:红葡萄酿制的波尔图酒,在木桶中陈酿,使其逐步氧化和蒸发,颜色较深。——译注(本书中注释,如无特殊说明,均为译注。)
我看见她进来。想错过反而比较难。她的金发近乎白色,要是孩子长这种发色就是所谓的黄毛丫头。她的头发编成粗辫子盘在头上,用发簪别住。她额头高而光滑,颧骨突出,嘴巴只稍微大了那么一丁点。算上西部风格的皮靴,她足有六英尺高,高度几乎全在腿上。她穿设计师品牌的酒红色牛仔裤和香槟色的毛皮短夹克。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天,她没拿伞,头上也没戴帽子。水珠在她发辫上像钻石似的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