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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最后一个回合期间,丹尼男孩回到了座位上。判定获胜后过了几分钟,基德·巴斯康爬过绳圈,对空打了一通组合拳。几秒钟后,他的对手也爬上拳台。巴斯康肤色很黑,肌肉发达,斜肩膀,胸肌健硕。他的身体大概抹过油,因为灯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和他打的是个意大利裔小子,来自南布鲁克林,名叫维托·卡内利。他腰上有些脂肪,看上去和生面团一样软乎乎的,但我以前见过他比赛,知道他是个有头脑的拳手。
“有事情发生就打给我,没事情也尽管打。可以吗?”
我转身望向拳台。两个西班牙裔年轻人,一个肤色浅一点,另一个深一点,动作都非常谨慎,不敢冒受重伤的风险。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是轻量级,浅肤色的小子四肢瘦长,打击范围相当可观。我看着看着有了兴趣,最后一个回合,深肤色的小子想到了该怎么钻到对手的刺拳底下去。他卓有成效地打击对手的躯干,直到钟声敲响。裁判判定他获胜,大部分嘘声来自观众席上的一小片区域。我猜是另一个小子的朋友和家人。
“当然。”
他离开座位,在场馆里转悠。我也扫视我的四周,倒不是想找钱斯,而是想观察一下观众。现场有很多男人昨晚很可能就坐在哈莱姆的酒吧里,皮条客、毒贩子、赌棍和上城区其他非法勾当的参与者,大多数身旁有女人作陪。也有一些黑帮分子模样的白种人,他们穿休闲服,戴金首饰,不带女伴。比较便宜的座位上是所有比赛现场都少不了的观众大杂烩,黑人、白人、西班牙裔,单独来的,一双一对的,三五成群的,他们吃热狗,用纸杯喝啤酒,有说有笑,偶尔看一眼拳台上的活动。这儿那儿地,我瞥见一两张每个场外赌马场都能见到的那种面孔,他们皱眉瞪眼、等待开奖的百老汇表情只会出现在赌棍脸上。不过这种面孔并不多。现如今谁还赌拳赛呢?
“你就安心吧,别胡思乱想,我觉得你花了本来没必要花的钱,不过钱本来就是你私藏下来的,所以也无所谓。”
“随便你。”
“太对了。”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给了他两张二十和一张十块。他收起钞票,然后第一次认真扫视观众席。“嗯,没看见他,”他说,“不过有可能他只来看巴斯康一个人的比赛。我去转一圈。”
“重点在于,我认为你已经脱钩了。他不会伤害你的。”
“我指的是每个人,包括我。”
“我猜你说得对,明天我再打给你吧。还有,马特?谢谢。”
“似乎如此。”
“去睡会儿吧。”我说。
“每个人都有生财之道啊。”他说。
我回到楼上,尝试接受我自己的建议,然而我精神过度兴奋。最后,我放弃了努力,起来穿上衣服,拐过路口去阿姆斯特朗酒馆。我本来想吃点东西,但厨房已经打烊。翠娜说要是我想吃,她可以给我拿块派。我不想吃派。
“像这样的晚上不能赚多少,要是碰到尼克斯队或游骑兵队的比赛,他的小费应该能比工资多五倍。当然了,他还必须交保护费给别人。”
我想要两盎司波本威士忌,纯的,然后在咖啡里再加两盎司,我想不到任何狗娘养的好理由不这么做。这点酒不会让我喝醉,也不会把我送回医院。上次进医院是不加控制地从早喝到晚的结果,而我已经得到了教训。我以后不可能再那么喝酒了,那么喝会危害我的生命,我没有这个意愿。睡前小酌和狂喝滥饮之间有一条相当明显的分界线,但区别究竟在哪儿呢?
“所以门票只花了你十四块,而不是三十。你估计他一个晚上能挣多少?”
医生命令我九十天内不得饮酒。你必须在九十天内参加九十次戒酒会活动,每天远离当天的第一杯酒。过了九十天后,你自己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五块。”
上一次喝酒是星期天晚上。从那天起我已经参加了四次活动,假如今天不喝酒就睡觉,那我就坚持到第五天了。
他走开后,丹尼男孩问我:“总有门路可以走,对吧?你给了他多少?”
所以呢?
“也许等会儿必须请二位先生换个地方,”他说,“也许不用,总之我会保证你们就在拳台周围。”
我喝了一杯咖啡,回旅馆的路上,我在希腊熟食店买了奶酪起酥面包和半品脱牛奶。回到房间里,我吃掉面包,喝了几口牛奶。
我已经买好了门票。拳台四周的门票十五块一张,我买了两张四块五的,那些座位离上帝比离拳台近。门票让我们走进大门,我向前排的一名领座员出示门票,然后塞给他一张叠好的钞票。他领我们在第三排的两个座位坐下。
我关灯上床。现在我坚持五天了,所以呢?
我夸奖他的打扮。他说:“你喜欢这件马甲?我都几百年没穿过了,我只是想尽量显眼。”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小沃尔克·史密斯·罗宾逊和雷·查尔斯·伦纳德都是著名拳手,外号都是“甜蜜射线”(Sugar Ray)。
他确实不难认。他穿鸽羽灰的法兰绒正装,里面是鲜红色的马甲、黑色的针织领带和另一件雪白的礼服衬衫。他戴着太阳镜,金属框配黑色镜片。每天太阳升起,丹尼男孩就努力去睡觉,他的眼睛和皮肤都无法承受日晒,就算到了晚上,他也一样戴着太阳镜,除非是在普根或鸟冠那种灯光昏暗的场所。几年前他对我说,他希望这个世界有个变光开关,能让你把整个环境的光度调低一两档。记得我当时心想,威士忌就有这个作用。它能调暗光线,压低音量,磨圆棱角。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a>易卜生:挪威戏剧家,娜拉是其作品《玩偶之家》的女主人公。原本生活幸福的娜拉发现自己是丈夫的傀儡,于是决定离家出走。该剧在娜拉离家关门之后落幕,人们不知道娜拉此后的境遇如何。——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