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娜·德·波伏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总会完的。”
“有。市政厅广场,巴黎。然后是一条通往乡野的大路,一座森林,一个矮丛林;还有睡眠。我睡了六十年。他们叫醒我时,世界还是原来那个样。我对他们说,我睡了六十年。他们把我送进一家疯人院。我在那里倒不坏。”
福斯卡走下门前的两步台阶,然后大踏步穿过通往村外的路;他走得非常快,仿佛那边,在天涯深处,有东西等着他:一个埋在冰帽底下的世界,没有人,没有生命,白茫茫,赤裸裸。雷吉娜走下两步台阶,“让他走吧!”她想,“让他永远消失吧!”她望着福斯卡远去,好像他一走会把妖术带走似的,这个妖术曾使她失去她的实质;福斯卡在拐角上消失了。她走了一步,停了下来,留在原地生了根似的;福斯卡已消失了,但是她依然是福斯卡说的那样:一根草、一只小飞虫、一只蚂蚁、一簇水花。她往四下看了一眼:可能有条出路;有样东西,像眼皮跳动那样一闪而过,触动了她的心;这还算不上是一个希望,然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太累了。她手紧紧捂住嘴,低下头,她被征服了;在害怕中,在恐惧中,她接受了形态的变化:小飞虫、水花、蚂蚁,如此一直到死。“这只是开始,”她想;她一动不动站着,好像跟时间可以故弄玄虚,阻止它继续流转。但是,她的手贴在她挛缩的嘴唇上僵硬了。
“在门的另一边,”雷吉娜说,“那时还有什么东西吗?”
只是当钟楼开始报时的时候,她才吐出第一声尖叫。
叙述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福斯卡的声音发颤了;他低下头,手摊在漆布上,分放在蓝碗的两边;他望着那两只手,像不认识似的;他动了动右食指,然后左食指,手指又一动不动了。雷吉娜移开目光。天已大亮,几个农民围在桌旁喝汤,喝葡萄酒;在人的世界上,新的一天开始了;在窗的另一边,天空是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