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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尼四下环顾,寻找下一个目标。
“真羡慕你。我一直怀不上。我知道内德心里失望,虽然他嘴上不说。”
这一次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巴尼看见一艘巨型战舰朝几艘英国船只开火,但这只是例外,开火的船只再就寥寥无几。大部分掠夺船抢了船货后纵火烧船,如入无人之境。
西尔维无意中透露出和内德心心相印,玛格丽不由得妒火攻心。她心里说,你没有孩子,可你得到了他。她开口说:“这两个孩子可叫我担心。要是西班牙人打来,他们俩都得上战场。”
他环顾海港,看见五六条船都点着了。岸上水边点起了火把,巴尼看见马匹从要塞拖来了火炮。码头和英国掠夺船隔得太远,也许只是为了警告袭击者不要上岸。广场上好像在列队,应该是镇民警觉,猜出船只遇袭是大军入侵的先兆,立即召集了民兵队。他们哪里知道,德雷克的命令是损毁西班牙船队,并不是占领城镇。
“内德说女王会派舰队抵御,严防西班牙士兵登陆。”
底舱清空了,他再次放火烧船。
“咱们的舰船怕不够。”
这艘敌船看来整装待发,腌肉、芝士、饼干也尽数运回爱丽丝号。这也是条武装商船,巴尼缴了火药。巴尼看弹丸大小不对,直接扔进水里,省得用来瞄准英国水手。
“也许上帝会庇佑我们这边。”
船员点了火把,把一桶桶酒从底舱搬上爱丽丝号。这活儿可不轻松,但人人兴高采烈。这可是值钱货,卖了钱每个人都有分成。
“我如今不像从前笃定,说不准主会庇佑哪一边。”
英国水手只能喝啤酒,但好命的西班牙佬却有葡萄酒喝,这次入侵舰队得需要成千上万加仑的补给。无敌舰队收不到这批船货了。巴尼吩咐:“通通搬走。”
西尔维黯然一笑。“我也是。”
天黑了,烧着的货船照亮了近旁的船只,巴尼又看中一个目标。爱丽丝号朝货船驶近,守夜的同样弃船逃跑。爱丽丝号的水手顺利登船,这次乔纳森·格陵兰从底舱上来时喜滋滋的。“酒,赫雷斯产的。汪洋大海般的雪莉酒。”
玛格丽用余光看见巴特走进集市来了。她必须当机立断。“能不能替我传个口信给内德?”
水手从爱丽丝号上提来松节油,泼在货船甲板和船底,在各处点了火,匆匆跳上爱丽丝号。
“当然了。不过他也来了——”
巴尼一样扫兴。这些战利品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毁了这条船就削减了无敌舰队的木桶,也等于断了入侵大军的补给。他命令:“放火烧船。”
“抱歉,来不及了。告诉他搜查新堡,逮捕巴特、巴特利特和罗杰。废弃烤炉里藏着武器——他们打算和入侵大军里应外合。”她明白这个主意欠考虑,不过她信任内德。
他愁眉苦脸地走回甲板,一只手臂下夹着一堆木条,一只手里拎着几条金属箍。只听他厌恶地说:“木桶板,还有铁环。”
“我会转达,”西尔维瞪圆了眼睛,“可你怎么想让人逮捕两个儿子?”
大副乔纳森·格陵兰下到底舱,查看货物。
“这么一来他们就不用上战场了。关在大牢里总好过躺在墓地里。”
几分钟后,爱丽丝号快要接近货船,于是降下风帆,几乎静止在海面上。水手用钩头篙和绳索将两条船连接固定,跳上货船。船上果然没人。
西尔维好像吃了一惊。也许她没想过,孩子除了为父母带来喜悦,也会带来痛苦。
他眺望战舰,只见六艘排桨船不敌火力,开始撤退。
玛格丽瞥了一眼巴特;他没瞧见自己。现在和西尔维分开的话,巴特不会知道她们说过话。玛格丽道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他吩咐水手收帆,爱丽丝号速度减缓,朝货船驶去。巴尼看见两个身影弃船而逃:他们顺着绳索跳到一只小船上,解开绳子,奋力朝岸边划去。看来他预料得不错,这会儿船上空无一人。
翌日,她在教堂参加复活节仪式,这次见到了内德。这么多年了,再看到那熟悉的修长身影,玛格丽依然心动。她觉得心跳得很慢,眷恋中夹杂着悔恨,一阵悲喜交加。她庆幸早上穿了新做的蓝外衣。她没有过去和他说话,虽然她很想凝视他的双眼,听他说句揶揄的话,看他眼角卷起皱纹。诱惑强烈,但她抵住了。
巴尼对港湾里没能起锚的船动起了心思。船上顶多有一两个看守。他挨个打量,最后盯上了一艘小巧的三桅圆船,看样子不是战船,而是条货船。甲板上看不见动静。
复活节后的周二,玛格丽一家离开王桥,返回新堡。周三这天,内德·威拉德上门了。
镇子广场上的百姓乱作一团,有些朝家里跑,更多人跑到要塞避难。
玛格丽正在院子里,听见城垛上的看守大喊:“王桥方向出现骑兵!十二……十五……约二十人!”
双方展开交战,这时巴尼发现港湾里有几艘船正起锚升帆。看来这几只船上的水手还没来得及下船,船长反应机敏,发觉加的斯遇袭,打算趁乱逃跑。除此以外,大多数船都动弹不得:船员还在花天酒地,一时人手不齐;船上没有船员,想跑也跑不了。
她匆匆进屋,看见巴特跟两个儿子巴特利特和罗杰都在大厅里,纷纷佩剑。巴特说:“应该是王桥郡长。”
战船再次掉头,一等排桨船进入射程,四艘船同时开火。
斯蒂文·林肯奔出来,惊恐地问:“秘密地点堆满了武器!
六艘船并驾齐驱,这是他们常用的战术,排桨船没有侧舷火力,可以借此相互守卫。
我可怎么办啊?”
片刻之后,圣玛利亚港又驶来几艘排桨船,只见船桨整齐地起落,宛如赛马四蹄翻飞的从容。巴尼看出共有六艘船疾速划过平静的港湾。他暗暗佩服这位敌方将领:以六敌二十六,必定胆色过人。
玛格丽早有准备。“带上圣物箱,从后门走。暂时留在村酒馆,等安全了我们会送消息过去。”村民都是天主教徒,不会出卖他。
第二艘排桨船放慢速度,救起海里的士兵。德雷克不再开火,也许是对水里无助的敌人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更可能是为了节省弹药。
斯蒂文连忙走了。
这两炮重火力弹丸都打在致命部位,排桨船即刻沉了下去。巴尼听见一阵呼喊:受伤的水手哀号阵阵,那些侥幸躲过弹丸的则连连惊呼。士兵纷纷丢下武器,跳下船,朝另一艘排桨船游去;那些游不动的攀着浮木。划桨的奴隶哀声乞怜,求士兵替他们解开锁链,但此时人人忙着逃命,哪顾得上这些奴隶?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奴隶同船缓缓沉到海中。
玛格丽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俩不许说话,不许轻举妄动,听到没有?让父亲和他们交涉,你们就好好坐着。”
德雷克的炮手并非本领不到家。第四颗弹丸击在一只排桨船当腰,第五颗正中船首。
巴特接口:“除非我另有吩咐。”
排桨船没有回击;他们装的火炮较小,目标在射程之外。
玛格丽跟着重复:“除非父亲另有吩咐。”
排桨船离伊丽莎白·博纳文彻号越来越近,巴尼等着德雷克开火。他刚担心中将拖得太久了,就见旗舰上腾起一股青烟,片刻后,就听见海湾上轰然一声炮响。第一颗弹丸落进海里,目标毫无损伤,这是炮手在估算射程。巴尼当过炮手,深知炮术远非精准学问。第二第三枚接连射偏,巴尼不由得怀疑德雷克这个下属本领不到家。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巴特亲生,玛格丽一直守着秘密。
巴尼注视着排桨船。看来每条船约有二十四只桨,五个奴隶操纵一只桨。划桨的奴隶不会长命:他们身上锁着铁链,忍着太阳炙烤,身上又脏又臭,还常常染上各种恶疾。身子弱的只能活几周,就算身强力壮的也顶多熬一两年。奴隶死了,尸体随随便便往海里一扔了事。
她不由得想起内德从加来回到故乡之后,他们就是在这间大厅里重逢,一晃都三十年了。那天那出戏叫什么来着?《玛利亚·玛达肋纳》。和内德亲吻之后,她满心兴奋,戏里演了什么,她根本心不在焉。那时她一心憧憬着和内德白头偕老。她黯然想,要是当时就知道日后的命运,说不定就从城垛上跳下去了。
商船鱼贯通过深水航道,在海港里呈扇形排列。
她听见马队奔进院子,片刻之后,就见到郡长走进大厅。老郡长马修森已经过世,由儿子罗布·马修森接任;他和父亲一般高大,也一般固执,除了女王,谁都休想对他呼来喝去。
几艘战舰纷纷掉头,分毫不差。
马修森身后跟着一群护卫,内德·威拉德也在其中。凑近了看,玛格丽看出他鼻端嘴角添了皱纹,黑发也染了一丝灰白。
德雷克命令伊丽莎白·博纳文彻号掉转方向,利落地对准了两艘排桨船。倘若港湾里一丝风也没有,或者只刮着微风,他怕就要有麻烦了。风平浪静时,帆船寸步难移,而排桨船无须借助风力。这次是德雷克得了天时。
内德不言不语,交由郡长领头。马修森说:“巴特伯爵,我要搜查这屋子。”
他们没机会开口了。
巴特答道:“你他妈的想搜什么,你这不通礼数的走狗?”
巴尼注视着两条船快速驶过港湾。火炮装在船首,只能瞄准正前方的目标。船首通常还装有铁制或铜制撞角,直接撞击敌船,之后由长矛手和火枪手登上受损的敌船,将船员尽数制伏。巴尼暗想,对付二十六艘船总不会只派两艘排桨船,估计是来查看究竟的,他们要盘问舰队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