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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顾四周,教堂已经恢复原样。他正要到副院长住所用餐时,他的表妹凯瑞丝出现了,她那蓝色衣裙在灰色教堂的黯淡色彩中,令人眼前一亮。“你明天要就职吗?”她问。
“他们别无选择!”
他微微一笑:“人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回答是‘是的’。”
“让我把事情弄清楚,”戈德温说,“默多同意让我当他的助理。然后我们告诉全体修士,他是你会批准的唯一一个人。而你认为他们会接受这一结果。”
“我们听说伯爵在准备干上一仗。”
理查在几分钟后就匆忙赶来了,他满脸自信,但戈德温知道那是装出来的。“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可以在默多手下当一名副院长助理,你将负责修道院的日常管理,反正默多也不想当个管理者——他只想要个名义。你实际掌管全部权力,不过我父亲就会满意了。”
“他是要输掉的。”
戈德温进了一层的大厅,坐到大椅子上候着。不用多久,理查主教就会出现的,他父亲那番灼人的教诲还在他的耳朵处烧灼着。理查是个既有钱又有势的人,但不像伯爵那样令人胆战心惊。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名勇敢的修士公然对抗他的主教的行为。不过,戈德温在这种面对面的抗争中有一个有利条件,因为他掌握着理查丢人的事,那和藏在衣袖里的利刃一样管用。
她那双碧眼的犀利目光洞察似的瞪着他:“从你小时候,我就了解你,我看得出你什么时候在撒谎。”
他双腿颤抖着下了楼梯,一路向副院长住所走去。卡吕斯已经搬了出去。十五年来,戈德温将第一次有他自己的卧室。他的愉悦只稍稍因为不得不和主教同住而打了折扣,谁让主教在来访时按传统要住在那里呢。从技术上说,主教是王桥男修道院的正式院长,虽说其权力有限,地位却是高于副院长的。理查白天很少待在那里,只在每夜回来,睡在最好的卧室里。
“我没有在撒谎。”
戈德温颤抖了。罗兰是令人生畏的,尤其在他发火的时候,而且他时常火气冲天。但戈德温站稳了他的脚跟。彼得拉妮拉会为他骄傲的。
“你装的样子比你的实际感觉要更有把握。”
他走出屋门。在他关门的时候,罗兰喊道:“你还不是副院长呢!”
“那并不是罪孽。”
“好极了,罗兰伯爵。”戈德温向门口走去。他手里还有好几张牌呢,但他不想把这些牌一下子全摊到桌上。他转过身来对理查说:“主教大人,你想跟我谈这件事时,可以在副院长的住所找到我。”
“我父亲在为桥的事担心。托钵修士默多比起白头扫罗更乐于服从伯爵的意志。”
“修士们的选择要得到王桥主教的认可。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会批准你的,回去重选,这次要选出我想要的结果。”
“默多不会做王桥的副院长的。”
“我是我的兄弟们的选择,爵爷。就职典礼将在这个星期六,在婚礼之前举行。”
“可你们要重选呢。”
“我才不管你们那套猪鸡巴规定呢。我不会被一伙女里女气的修士们这么轻慢的。”
戈德温被她的敏锐搅得心烦。“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急促地说,“我当选了,而且我也打算接受那个职务了。罗兰伯爵想阻止我,但他没这个权力,我正在千方百计地跟他斗。我害怕吗?怕。可我仍打算打败他。”
“选举是严格按照规定进行的。”
她撇嘴一笑:“这才是我想听的。”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去见你妈妈去。她在你的住所等着你呢。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一票没有?”罗兰怒吼道,“这里一定有阴谋——这是背叛!”
戈德温从北交叉甬道走了出去。凯瑞丝很聪明,他既佩服又恼怒地想着。她哄骗着他把对局势的估计全盘托给了她,他对谁讲话都没这么直截了当过。
“一票没有。修士们一致——”
但他很高兴有机会跟他母亲谈一谈。别人都怀疑他赢得这场斗争的能力。她却是有信心的——也许还能提出一些战略观点呢。
“托钵修士默多呢?”
他看到彼得拉妮拉在厅堂里,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供两个人吃的面包、淡啤酒和一大盘咸鱼。他亲吻了她的前额,问候过后,就坐下来用餐。他让自己享受了一会儿胜利的愉快。“我说,”他说道,“我现在至少是当选副院长了,现在我们就在副院长的住所用餐呢。”
“二十五张。”
“可是罗兰还在和你斗呢。”她说。
“你得了多少票?”
“比我设想得还要艰苦。毕竟,他拥有提名权,尽管不是挑选权。就他的地位所选的人通常都会落选,从来都是这样。”
这种侮辱刺激了戈德温当即反驳:“我比您的儿子,王桥主教要年长呢。”
“大多数伯爵会接受这一点,但他不会,”彼得拉妮拉说,“他给人的感觉是他比他见过的一切人都优越。”她的语气中有一种苦涩,戈德温猜想,那是从三十多年前他们夭折的订婚中生发出来的。她怀着报复的心理微微一笑。“他很快就会醒悟,他多么低估了我们。”
“你还不过是个男孩!”
“他知道我是你的儿子。”
戈德温以一种谦恭的神态鞠了一躬:“谁都没有我这么吃惊。”
“这么说,那也是一个因素,你大概让他想起了当初对我的不光彩做法。这就足以让他恨你了。”
“什么?”伯爵吼道,“你?”
“这是可耻的。”戈德温压低了嗓音,以防万一有仆人在门外听到,“到现在为止,你的计划却完美地实现了。我先从竞争中抽身,再让别人声名扫地,太高明了。”
戈德温一时对这种无礼的称呼满心不痛快。他心中发誓说,有一天罗兰会称他“副院长神父”的。义愤给了他所需要的勇气,让他对伯爵讲了那消息。“我们已经选过了,爵爷,”他说,“我很荣幸地通知您,王桥的修士们已经选上我担任他们的副院长。”
“也许吧。但我们也可能就要失去一切了。你还对主教说了什么吗?”
“喂,修士?”伯爵靠他嘴的左侧说,“你们那个小小的选举进行了吗?”
“没有。我提醒他我们知道玛杰丽的事。他吓慌了,但看来还没有到跟他父亲对着干的地步。”
伯爵的两个儿子分立床的两侧:高个子的威廉,穿着士兵的棕色紧身裤和沾泥的靴子,他的头发已经从额头谢去了。理查则身穿主教的紫袍,他那益发圆鼓鼓的身材表明他骄奢淫逸的本性和纵情享乐的手段。威廉年届三旬,比戈德温小一岁;他有乃父的意志力量,但有时却受到他妻子菲莉帕的影响而不那么强硬。理查二十八岁,大概继承了其先母的个性,因为他鲜有伯爵那种强加于人的气势和力量。
“他会的。要是这事给捅出来,他是得不到原谅的。他会像杰拉德老爷那样,以一个潦倒的骑士终此一生,在那个水平上,只能靠救济过活了。他意识到这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