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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们欢呼大笑着。
菲利蒙吓慌了。他不习惯遭到蔑视。凯瑞丝又冲他迈进一步,他又朝后退了一步。他被这场面惊呆了,吓坏了。众人的呼喊声更高了。他猛地调转身,抱头鼠窜了。
但凯瑞丝明白,他临走时扔下的那句话是实情。她的当选还要经过亨利主教的认可。
修女们齐声呼应:“出去!出去!出去!”
而戈德温一定会竭尽全力地阻止主教的认可。
“出去!”凯瑞丝说。
镇上的一队志愿者在河对岸的荒芜林地中清理出一英亩土地,戈德温也在把新地开辟为墓园的进程中。城墙之内的教堂墓园都已用光,大教堂墓场的余地在迅速缩减。
菲利蒙退着向外走。“你们的选举在没得到主教的认可之前,你还不是副院长!”
在刺骨的严寒中,戈德温迈步走在那地方的边界上,他喷洒的圣水触地即冻成冰棱,跟在他身后的修士和修女唱着圣歌。
“太迟了。告诉他,凯瑞丝嬷嬷现在掌管女修道院——而且她赶你出去。”
虽说仪式尚未结束,掘墓人已经动手挖土了。一堆堆新土在边缘笔直的坑旁整齐地排成一行行,相隔尽可能地紧凑,以节省地面。但一英亩的墓地不够维持太久,人们已经开始清理另一块林地了。
他说:“戈德温神父不同意这次选举。”
在这种时刻,戈德温不得不保持镇定。黑死病一如涌来的潮水,一无阻挡地沿途淹没了所有的人。在圣诞节前的一周里,修士们已经掩埋了上百人,这几个月还在增加。约瑟夫兄弟在昨天死去,还有两名修士现在正在卧病。什么时候才算了结呢?难道世人都要死吗?戈德温本人能逃过此劫吗?
修女们都痛恨菲利蒙,大家群起欢呼。
他惊惧之中停下了脚步,盯着用来洒圣水的金质洒水器,仿佛他想不通那物件怎么会到了他手中。一时之间他慌乱得迈不动步了。这时,走在队列最前面的菲利蒙轻轻地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戈德温这次踉跄向前,重新边走边洒圣水。他得把这些骇人的念头逐出脑海。
“我们不再没有副院长了,菲利蒙兄弟。”凯瑞丝挺身向他走去,“我刚刚当选。”
他把思绪转向修女们的选举。
“他是王桥的教会首脑,在没有女修道院副院长和副院长助理之际,他有权管修女。”
他的布道起初的反应十分有利,他以为伊丽莎白胜券在握了。形势急转直下,凯瑞丝的人缘的迅猛恢复使他措手不及。菲利蒙技穷的干扰成了出手过迟的绝望之招。戈德温每想到此,就恨不得高声尖叫。
“他没有权力——”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凯瑞丝虽然蔑视了菲利蒙,不过在亨利主教批准之前,她无法认为她的地位已经稳固。
“我是受到副院长大人委派——”
不幸的是,戈德温至今还没机会巴结亨利。这位不讲英语的新主教只来过王桥一次。由于他是新人,菲利蒙还来不及弄清他有什么致命的弱点。但他是个男人,又是个教士,因此他理应站在戈德温一边反对凯瑞丝。
凯瑞丝不能容忍这个。她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你怎么胆敢进入女修道院!”她说,“你没有获准,也不受欢迎。现在就离开!”
戈德温已经给亨利写了信,说凯瑞丝迷惑了众修女相信她能挽救她们不致死于黑死病。他讲述了凯瑞丝的过去:八年前受控为异教徒,并被审判和判刑,后得到塞西莉亚的解救。他希望亨利能到王桥来,以他的头脑坚定地对凯瑞丝做出预判。
他说:“在你们走得更远之前——”
可是亨利什么时候会来呢?主教缺席了大教堂的圣诞节仪式是极其罕见的。能干又难以捉摸的副主教劳埃德来信解释说,亨利在忙于任命教士替代死于黑死病的人。劳埃德可能反对戈德温:他是威廉伯爵的人,由于威廉已故的兄弟理查而得到了他的地位;而且威廉和理查的父亲罗兰伯爵本来也痛恨戈德温。但劳埃德不会做决定,只有亨利才会。前景难以预卜。戈德温感到他失去了控制。他的前途受到了凯瑞丝的威胁,他的生命也受到了无情的黑死病的威胁。
好几名修女喘着气,一个还尖叫了一声。她们全看着门口。菲利蒙站在那里。凯瑞丝揣摩,他大概一直在外面偷听。
奉献仪式快结束时,下起了小雪。就在清理完的地面之外,七支送葬队伍都站立不动,等待着仪式准备完毕。在戈德温的信号下,他们向前行进了。第一具尸体已在棺材里,其余的裹着尸衣停在尸架上。在好时日,棺材对有钱人都是奢侈品,但眼下木材昂贵,制棺人也忙不过来,只有非常有钱的富户才买得起木头棺材下葬。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说:“等一等!”
在第一支队伍的前头是梅尔辛,他的红铜色须发上蒙着雪花。他抱着他的小女儿。戈德温推断,棺材中富有的死者应该是贝茜·贝尔。贝茜死时没有亲属,把客栈留给了梅尔辛。戈德温酸溜溜地想,钱简直像湿叶子一样沾到了那人的身上。梅尔辛已经拥有了麻风病人岛和在佛罗伦萨挣下的钱,如今又得到了王桥最忙碌的客栈。
玛丽格特说:“在这种情况下——”
戈德温之所以知道贝茜的遗嘱,是因为修道院有权征收遗产税,并从那地价中拿到很大的比例。梅尔辛毫不迟疑地用佛罗伦萨金币支付了那笔钱。
她心想:我成功了,我成了女修道院副院长。这下我们当真能着手大干一番了。
黑死病后果中的一项好处是修道院一下子有了大量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