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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愤愤地说:“贝丝,你这么讲,只是因为你明知伊丽莎白会落选。”
当她被送进教堂,放到圣坛前面之后,他跪倒在她身边,祈祷着。祷告帮他平息了恐惧,他逐渐理清了该做些什么。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便吩咐菲利蒙马上在会议厅召开一次会议。
伊丽莎白当即得到老贝丝姐妹的支持。“我们不该在一场惊慌失措中举行选举,做出在事情平息之后感到后悔的选择。”她的发言听起来像是经过排练:伊丽莎白显然策划在先。但凯瑞丝心神不定地想,这样说并非没有道理。
他觉得浑身颤抖,但他知道必须振作起来。他一向擅长说服别人,现在他要把这种能力用到极致。
凯瑞丝不再冷漠了。她猛然想起她想做女副院长的全部理由:改进医院,教授更多的女孩子读书识字,为镇子的繁荣尽一己之力。若是伊丽莎白当选,将是一场大灾难的结局。
修士们集合好之后,他给他们读了《创世纪》中的一段。
此时此刻,没人会投伊丽莎白的票,但她的支持者宁可从根本上避免再做任何选择。
“这些事以后,神要试验亚伯拉罕,就呼叫他说:‘亚伯拉罕!’他说:‘我在这里。’神说:‘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要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亚伯拉罕清早起来,备上驴,带着两个仆人和他儿子以撒,也劈好了燔祭的柴,就起身往神指示他的地方去了。”<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
这倒出乎凯瑞丝所料。她原以为伊丽莎白无力避免失败呢——可是她错了。
戈德温从书上抬起眼。修士们都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他。他们都熟知亚伯拉罕和以撒的故事。他们更大的兴趣在他,戈德温的身上。他们警觉而谨慎,不知下一步是什么。
伊丽莎白站起了身。“我提议我们推迟选举,”她说,“三位修女已死,还有三人躺在医院。我们应该等到黑死病过去再说。”
“亚伯拉罕和以撒的故事教导了我们什么呢?”他为制造效果反诘道,“上帝让亚伯拉罕杀死他的儿子——不但是他的长子,而且是他的独子,在他年届一百时把儿子烧死。亚伯拉罕反对了吗?他请求开恩了吗?他跟上帝争辩了吗?他指出了杀死以撒是谋害,是杀子,是可怕的罪孽了吗?”戈德温让这个问题悬念一会儿,然后低头看书,又读道:“亚伯拉罕清早起来,备上驴……”
凯瑞丝说:“我倒巴不得是另一种情况呢。我宁愿要罗西、西蒙妮和克莱西坐在这儿,投我的反对票。”她真心这么想。她为人们死去感到心中难过。这让她感到其他一切都是小事一桩。
他又抬起头来:“上帝也会试验我们。他可能命令我们进行看似错误的做法。也许他会要我们去做看似罪孽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牢记亚伯拉罕。”
众人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戈德温讲话时用的是他所知的他最具说服力的布道方式,顿挫有致又娓娓动听。他从八边形的会议厅中一片静谧看得出,他已经攫住了他们全神贯注的注意力:没人骚动,没人交头接耳,也没人不安。
大家都紧张而焦躁。前任司库和最年长的修女贝丝姐妹,读了一段祷词,算是宣布开会。几乎不等她读完,好几名修女当即发言,嗓门最大的是前任司窖玛格丽特姐妹。“凯瑞丝是对的,伊丽莎白错了!”她用压倒别人的声音叫道,“那些不戴面罩的人眼下全要死了。”
“我们不该询问,”他说,“我们不该争论。当上帝引导我们时,我们都应该追随——他的愿望,无论在我们无力的头脑中看似多么愚蠢,多么罪过,或多么残忍。我们懦弱而卑微。我们的理解力低下。不该由我们做出决定或选择。我们的职责很简单。那就是服从。”
一切都已改变。西蒙妮、罗西和克莱西受黑死病之害,躺在了医院里。而在这食堂内,另两个从一开始就拒绝面罩的修女艾莲和珍妮,也显露出早期症状:艾莲打喷嚏,而珍妮在盗汗。从一开始就不戴面罩处理黑死病死者的约瑟夫兄弟终于也未能幸免。剩下来的修女们在医院里全都重新戴上了面罩。如果说面罩乃是支持凯瑞丝的象征的话,她已经获胜了。
随后他告诉了他们,他们要怎么做。
选举在正餐之前一小时在食堂里举行。凯瑞丝和伊丽莎白并肩坐在房间一端的桌后,修女们成排地坐在板凳上。
天黑之后,主教到达了。当队伍进入修道院地界时,已经快到半夜了:他们由火把伴随。修道院中的人已经入睡了几个小时,但还有一伙修女在医院中上班,其中一个跑来叫醒凯瑞丝。
“血。”凯瑞丝说。
“主教到了。”她说。
她看着凯瑞丝袖子上的污渍,问道:“那是什么?”
“他找我干吗?”凯瑞丝睡眼惺忪地问。
克莱西也在拒用面罩的最初几人之列。
“我不知道,副院长嬷嬷。”
凯瑞丝瞥了一眼克莱西。她的上唇上方有一处深色的血渍。凯瑞丝伸出手去,用衣袖替她抹掉。
她当然不知道。凯瑞丝赶紧起床,披上一条斗篷。
她去看望西蒙妮。她躺在那里,握着克莱西的手。西蒙妮比罗西年长,也比她平静,但她的目光中也有恐惧的神色,紧攥着克莱西的手十分用力。
她在回廊中停住脚步。她长长地喝了一通水,狠吸了几口夜间的冷空气,清醒了一下她昏睡的头脑。她想给主教留个好印象,以便在认可她当选女修道院副院长一事上不致节外生枝。
凯瑞丝没想到这一点。难道这些与她意见相左的人之死要如此可怕地证明她是正确的吗?她宁可错了,也不愿她们死掉。
劳埃德副主教已经在医院里了,他面色疲惫,尖头的长鼻子冻得通红。“过来向你的主教致意。”他不高兴地说,仿佛她该不睡觉守候在这里似的。
“西蒙妮和我都在伊丽莎白姐妹最初的朋友之列,都拒绝戴面罩——瞧瞧我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