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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女修道院时,不准我带上那件衣服。我不知道它的下落了。”

一个追随者冲到前面,手中还挥舞着皮鞭。那根鞭子上有三条皮带,每条的绳节上都拴着尖利的石子。他扑倒在默多的脚下,开始鞭打自己的后背。皮鞭抽破他那薄料衣袍,在皮肉上抽出血来。他痛苦地哭叫着,默多的其余追随者则同情地哼唧着。

“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呢?”

“遭罪!”他们叫道,“我们活该遭罪!”

“有两件。我没能建起我的医院;我跟你在床上的时间太少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

他扬起了眉毛:“好嘛,第二件事是很容易弥补的。”

“对!”

“我知道。”

“我们肮脏!”他激动得发抖地说,“我们沉迷在淫风邪欲之中,如同猪在污泥里边。我们因情欲而颤抖,向肉欲去俯首。我们得黑死病是活该!”

“那些修女呢?”

跟随他的人叫喊着呼应他,口齿含混地或尖叫,或低哼。

“谁也不再关注了。你看到了镇上是一副什么样子。在这女修道院里,我们都忙于处理要死的人,顾不上旧的清规戒律了。琼和乌娜每天夜里都在医院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同宿。这没什么关系。”

这群跳舞的人由托钵修士默多带领,他比先前更胖了,但扭摆起来精力充沛,汗水从他的脏脸上涌出,淌下纠缠着的胡须。他带着人们来到大教堂的正西门,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人们。“我们都有罪孽!”他吼着。

梅尔辛皱起眉头:“说来也怪,她们这么做,可是半夜照旧去教堂祈祷。她们怎么调和这两种行为呢?”

一群四十名左右的人已经来到了大教堂的绿地,跳着疯快、古怪的舞步。有些人奏着乐器,或者模仿着乐器的声音,反正嘈杂声中既无曲调又无和谐。他们身上浅色的轻薄衣装不是扯了就是脏了,有些人还半裸着,随意地暴露出身体的私处。那些没有乐器的人都拿着鞭子。一群镇民跟随在后,又惊又奇地瞪眼看着。

“听着。《圣路加福音》说:‘有两件外衣的人,就该分一件给没衣的人。’你以为夏陵的主教身上穿满了一件件的袍服就能自圆其说吗?人人都从教会的教诲取其所需,而对不合意的部分不屑一顾。”

在她观察着并肩躺在地面上的两名重伤号时,她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奇特声响。她一时间像是返回到三年前的克雷西战场上,听到了爱德华国王向敌阵中发射石弹的新机器发出的骇人的轰鸣。过了一会儿,那声音重新响起,她才听清楚原来是鼓声——实际上是好几面鼓各敲各的,毫无节奏。随后她又听到钟管齐鸣,乱糟糟的音响没有形成任何旋律;再后是嘶哑的叫喊和哭声,可能是得意,可能是痛苦,也可能二者兼而有之。其狂吼之声颇似打仗,只是没有致命箭矢的呼啸,也没有伤马的嘶鸣而已。她皱着眉头,走出大门。

“你呢?”

这类事让她气恼。这两个受罪的人既没有害病也不是意外受伤:他们只是因饮酒过量而互相伤害。在第一波黑死病后,她曾设法动员镇民恢复法律和秩序;但第二波对人们的精神造成了可怕的伤害。当她再次呼吁恢复文明举止时,反应相当冷淡。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而且她已精疲力竭。

“我也一样,不过我讲真诚。因此我要做你的妻子,跟你一起生活,要是有人质问我,我就说这是非常时期。”她站起身,走到门前,把门闩上。“你已经在这里睡了两个星期了。别搬走了。”

凯瑞丝和内莉姐妹把两个醉汉放倒在相邻的两床草垫上。内莉检查了巴内,说他的胳膊没断,只是脱了臼,便派了一个见习修女去请外科医生理发师马修,让他设法给巴内的胳膊复位。凯瑞丝给卢洗了脸。她对他的眼睛已经无力救治:流出的液体像是煮得软的鸡蛋。

“你用不着把我锁在这里。”他笑着说,“我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的。”他伸出双臂搂住了她。

她大体上认识这两个人:巴内和卢,受雇于爱德华屠宰场的两名健壮后生。巴内的一条胳膊垂着不动弹,大概是断了。卢的脸上有一处重伤:鼻子破了,一只眼流着液体,样子吓人。两个人似乎都醉得不知道疼了。“打了一架,”巴内口齿不清地说,词句勉强能听懂,“我没想动手这么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爱他。”

她说:“我们刚要开始那种事,跟着我就晕倒了。蒂莉妨碍了我们。”

两个男人踉踉跄跄地穿过门洞,他们身上都是血渍。凯瑞丝急忙上前。还没等她走近可以触摸到的距离,她已经嗅到他们身上那股甜腐的酒气了。虽然还不到吃饭时间,可他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哀叹一声:这种现象已经屡见不鲜了。

“你当时在发烧。”

这总算是个小小的慰藉吧。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疲惫——不仅源自繁忙的工作,也来自精力的衰竭,意志力的短缺和逆境的销蚀。这次黑死病来势猛于以往,一星期内就死了二百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顶下去了。她的肌肉酸痛,头部作痛,有时视力都模糊了。到哪里是尽头呢?她沮丧地猜测着。大家都会死吗?

“要是这么说,我还在烧呢。”

她不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钱。越来越多的人由于没有活下来的亲人而把财产遗赠给女修道院,而许多新来的见习修女也带来了土地、羊群、果园和金子。女修道院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或许我们该在中止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凯瑞丝和梅尔辛曾以取消主要公共集会的办法,减缓了疫病的蔓延。在大教堂里没有大型的复活节列队行进,而且这次圣灵降临节时也不举办羊毛交易会了。每周一次的集市只安排在城墙外的“情人地”,而且大多数镇民也不到场。凯瑞丝在黑死病第一次到来时就想采取的这些措施,因为被戈德温和埃尔弗里克反对而没能执行。据梅尔辛所说,一些意大利城市甚至在三四十天的时期内关闭他们的城门。现在要将疫病拒之城门以外为时已晚,但凯瑞丝依旧认为,严格限制会挽救生命。

“我们先上床吧。”

这次的黑死病击中了镇上一些先前逃过传染的头面人物。凯瑞丝为治安官约翰的去世悲伤不已。她从来对他那种粗暴但及时地维护正义的做法没有什么好感——他总是用棍子击中肇事者的头部,然后再问问题——但没有了他,要想维护秩序就更难了。面包师胖贝蒂,这位在每一次镇子狂欢中烘烤特殊面包的面包师,在教区公会会议上提出尖锐问题的人,死了;她的生意只好无奈地由四个吵闹不休的女儿瓜分。酿酒师迪克是凯瑞丝父亲一辈的最后一人,又是他的懂得怎样赚钱和怎样花钱的一个伙伴,也死了。

“好的。”

令人惊讶的是,凯瑞丝不乏帮手。女修道院欣喜地迎来批批见习修女,顶替已死修女的位置。其中的部分原因就是凯瑞丝圣者般的声誉。而修道院也经历了类似的复苏,托马斯现今有了一班待训的见习修士了。他们都在一个趋向疯狂的世界中寻求秩序。

他俩拉着手,一起走上楼去了。

医院里再度人满为患了。本来在1349年头三个月似是已经退潮的黑死病,又以加倍的毒害反弹了。在复活节礼拜天的次日,凯瑞丝疲惫不堪地看着成人字形密集排列在一起的草垫,其间隙之小,戴着面罩的修女们只好小心翼翼地迈步。不过,在外圈走动要稍稍便当些,因为病床边的家属很少。与濒死的亲人坐在一起是危险的——会让你也感染上黑死病——人们只好变得不近人情了。这场传染病初发时,人们都毫无顾忌地与他们亲爱的人待在一起:母亲与孩子,丈夫与妻子,中年人与他们年长的父母,爱克服了恐惧。但如今情况变了。最强有力的家庭纽带被死亡之酸严重地腐蚀了。现在,一个确诊的病人由母亲或父亲,丈夫或妻子送来,送病人的亲属就转身走掉,毫不理会追随他们出门的可怜的哭叫。只有戴着面罩,以醋液洗手的修女们对这种病公然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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