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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感到心里有一阵风暴,就像海浪拍打着阴沉、绝望的悬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拥抱某样东西,拥抱一个女人。好吧,我们必须就事论事,那是歇斯底里的兴奋,而不是对现实的憧憬。”
于是,他又绵软无力地躺下去,一只手搂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摸着她大腿上的皱痕,两人半睡半醒地躺了一会儿。然后,她说:“谢谢你……”便抬腿下床,走出了门。他听见她走进浴室。他的内心平静而愉悦。他看着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文件和墙上挂的画,想起凡·高曾经说过:
凡·高用尽各种颜色画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我开心,我非常开心。别动。”
“墙是淡紫色的,地板是红色的,但已经褪色、斑驳,椅子和床是鲜黄色的,枕头和亚麻被单是淡柠檬绿的,窗户是绿色的。你看,我原本是想用这些反差巨大的色调,表现休息或睡眠的氛围……”
“你哭了。”
很少有人看得出这幅画表达了绝对宁静的主题,不管画家的最初意图是什么。显然,画家的本意是想通过不同的色彩,把一切东西都引入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并通过颜色的搭配,限制白光进入他的休息或睡眠空间。他说这幅画应该采用白色画框,因为画中没有白色。他还在信中说,家具的宽线条表明休息不容打扰,而故意扭曲的视角,让墙壁、天花板和墙上的画显得暗淡而有压迫感。床上放着两个枕头,卧室里有两把黄色椅子,好像随时准备接待客人。下午,亚历山大光着身子,躺在皱巴巴的床上,很有礼貌地等着浴室空出来。这时,他看了看这大房间的四周,摊开四肢,似乎要霸占所有空间。
“噢,没有。”
他还想到了凡·高在他弟弟结婚和弟弟的孩子出生时的难过心情,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他低落的情绪还是显而易见。凡·高认为,性交中精子的消耗,会削弱绘画的力量。这是对两性关系非常幼稚的看法,虽然亚历山大不假思索地认为他便属于这一类情况。除却这一点,凡·高很介意自己的不通人性。
“你难过吗?”
“我越来越觉得,人是万物之源。想到自己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人总是会伤感,我是说,与颜料或石膏相比,血肉之躯更有价值,与画画或做生意相比,生孩子更有价值,但是,当你想到在现实生活之外还有朋友,你就会觉得你的生命有意义。”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他脱了衣服,他们躺在黄色的被套下,头挨着几何形的花朵。他轻轻地、缓慢地抚摸着那些在阴影中闪烁和挪动的表面,她也轻轻地、缓慢地抚摸着他,两人都不作声,感觉很慵懒,甚至心不在焉。因此,当亚历山大进入那块柔软的空间时,好像就是为了拉近距离,营造舒适感,让画面更完整。亚历山大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种行为让他变成一个完整的人,两人是互补的关系,合二为一,共同进退。他平时更倾向于把性行为当成荒唐可笑的事情,两人撅着屁股,听着身体蠕动的声音和呻吟声,但是,对这个沉默的女人来说,这只是身体反复弯曲和摇晃的事情,最终,她像老虎钳一样完全闭合,不再张开。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但仍旧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汗水沿着发际线流下来,她几乎没有一丝慌张的神情。亚历山大感觉像沐浴在金色之中,最后,他叫了一声,他听到了那个女人在啜泣。他想,我就是干这种事情的人吗?他又想,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在此后几天里,起初,大家都像商量好似的,表现得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吃晚饭时有点惶恐,他跟普尔聊了聊教学,称赞了埃莉诺做的佛罗伦萨水煮蛋,可能比平时表现得稍微拘谨一些。接下来的十多天里,他注意到家里慢慢发生了变化。埃莉诺的言行举止不再刻意迎合托马斯。她会更直截了当地问亚历山大喜欢什么口味,不再遮遮掩掩。另一方面,普尔开始有了笑容。他居然跟埃莉诺说:“你总觉得我对牧师工作过分投入。”这很不寻常,自从亚历山大来到这家里,普尔从未提到过这样的私事。亚历山大晚上经常待在外面,在菲茨罗伊酒吧和诗人们喝酒,直到头痛不已才回家。两天后,他又看见埃莉诺光着身子坐在他的床上,当时,他刚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回来。
“你真的要……”
“亲爱的,你觉得这样真的合适吗?”
然后,她从他身边走过,走进了他的房间,就在门口站着。地板上有一些文件,窗帘和墙上的挂图让房间蒙上了一层黄色的光辉。他跟着她,也进了房间,关上门,开始抚摸她的肌肤,抚摸她的乳房,抚摸她玲珑的曲线和突起的骨头。他马上想到了他的朋友托马斯·普尔,想到这个家里相互间的客气,他对性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而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这里,她那么端庄稳重的人,如今就这么笔直地站在他跟前,这么主动。出于礼貌,他也要接受她的投怀送抱。如果这次拒绝了她,他也许就无法再面对她了,也无法在这幢公寓里住下去了。可是,如果他答应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可能更令人难以捉摸。
“没什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