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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恩东济将同一只箱子放在脚上,长久地盯着一张破旧的地图看,这张地图是阿普罗希玛多舅舅偷偷送给他的。他用食指在印刷的纸张上划过,再次划过,仿佛一只沉醉的小船在想象的河流中航行。之后,他万分小心地将地图折叠起来,将它放在箱子的底部。
“永远别让爸爸看到这个。”
有一次,当他关闭箱子锁扣的时候,我鼓起勇气:
或许因为疾病,或许因为绝望,恩东济行为大变。失去了虚假回忆的滋养,他变得忧伤,情绪暴躁。一项仪式占据了他夜晚的光阴:他将不多的物品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旧箱子里,再将箱子藏在衣柜后:
“哥哥?”
* * *
“什么都别说。”
或许在那天晚上之后,恩东济感到自己变成了孤儿。而对我来说,这种感觉更加容易接受:我从未有过妈妈。我是希尔维斯特勒·维塔里希奥一个人的儿子。出于这个原因,我无法接受哥哥每天都会对我发出的邀请:邀请我去恨我们的父亲。邀请我像他一样,期待父亲的死亡。
“需要帮忙吗?”
“现在,我的弟弟,现在我们是孤儿了。”
“帮什么忙?”
他模仿她时那些生动的表演,每一次都是纯粹的捏造。当死者失去生命时,他们并未死去,只有当我们选择遗忘时,他们才真正死了。对于恩东济而言,朵尔达尔玛彻底死了,而他童年的时光也一去不返,那时,他还是他出生的那个世界的孩子。
“嗯,帮你放箱子……”
“我不记得妈妈。我无法记起她……”
我们站在椅子上,把箱子推到衣柜上面,这时恩东济小声说道:
“不记得?”
“王八蛋,老杀人犯!”
“我不记得了。”
* * *
“什么谎话?”
在这之后的夜里,恩东济总是看着地图入睡。被禁的旅游指南滑落到靠垫的一侧。次日早上,正是在那里,我爸爸发现了它。希尔维斯特勒的暴怒令我们从床上跳起来:
“都是谎话。”
“这鬼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了,哥哥?”
希尔维斯特勒并没有等待回答。他将旧地图撕碎,又将碎片再次撕碎,一直这样进行下去,仿佛要把他的手指都撕碎一样。纸质的城市、山脉、湖泊、道路掉落在地上。在我房间的地板上,地球平面图土崩瓦解。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我们的房间。片刻之后,恩东济恢复清醒,他用手长久地摩挲着双腿,像是在确认它们是否完好无缺。他就这样背对着我,重新获得自己的存在。有一次,我在他背上看到悲哀的颤抖。恩东济在哭。
恩东济的嘴巴半张,一动不动,仿佛被撕碎的是他的灵魂。他深吸一口气,念叨着难以理解的话。而爸爸则已经准备离开,并在离开时高喊:
“你们的妈妈或许曾将你们带离黑暗。但我生出你们的次数比她还多。”
“谁都不要动任何东西!扎卡里亚会把这堆垃圾打扫干净。”
我们永远不能忘记这一点,他重复说。他带着急促的呼吸、挑衅的眼神重申:
不久之后,军人冲进房间,手里拿着一把扫帚。但他并没有扫。他将地上的碎纸屑一张张捡起来,将它们抛向空中,像是在占卜。纸屑在空中飘荡,落在地上,形成诡异的图案。扎卡里亚看着这些图案,一段时间之后,他叫住我:
“是我生出了你们。”
“过来,姆万尼托,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