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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闭上眼睛,夕夜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自己像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可是,这具尸体为什么还不能停止回忆?为什么还不能摆脱恐惧?为什么还不能散去这生不如死的痛苦?“难道是我表现得想要他那么做,所以他才会那样?”夕夜开始怀疑自己。她努力回想自己的眼神与语气、行动与表情。是不是因为啤酒?因为喝了啤酒,他就觉得可以那样做?难道对一个喝啤酒的女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大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吗?还是说两个人一起喝酒都会做这种事?难道这并没什么,堂叔才会如此淡定?那妈妈为什么会哭,还强调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夕夜呆呆地看着妈妈,妈妈嘴里竟然在重复堂叔说过的话。这件事怎么能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知道呢?明明还有堂叔啊,堂叔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这件事可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后也要经常见面”“堂叔以后也会继续照顾你,对你负责”……回想起堂叔的话,夕夜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夕夜既恐惧地闭上眼睛,又害怕睁开眼睛。她控制不了翻涌的念头,止不住地回想那件事。
“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妈妈对夕夜说,“谁都不能知道。你跟谁都不要说。”
如果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夕夜反而感觉要轻松得多。但是,如果这一切不是因为自己的错才发生,如果这一切无关对错也会发生,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才理当遭遇这样的事?夕夜再也做不出其他假设,要是当初这样做了、要是当初那样做了、要是当初没有那样做,不管她如何假设,都看不到可以逃脱的出口。上学时,她坐过几次堂叔的车;在社区里,她也见到过堂叔;甚至在市里,夕夜都撞见过他;每逢过节或是家里有活动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堂叔。他还时不时会来家里和爸妈谈事情,一起吃饭喝酒。他也进过夕夜的房间,当时还感叹过房间里有好闻的味道。假使堂叔打电话让夕夜出去,说有事情要拜托她,她一定会不带一点警戒地去见堂叔。只要堂叔想那样做,即便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他们能见面的无数日子中的某一天。夕夜最终还是会遇到那样的一天。虽然堂叔说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那样做,夕夜却本能地知道,只是在堂叔想要填满欲求的那一刻,自己正好在他眼前罢了。堂叔并不是喜欢自己,只是想发泄欲望。他强奸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女人。任何一个容易接近的女人,一个很听自己话的女人,一个可以用力量压制的女人,一个事发之后都在掌控之中的女人,一个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会惹出问题的女人,更是一个他可以再次强奸的女人……一个亲戚家的未成年女孩。夕夜完美地满足了这些条件,夕旎也一样。发生的事情、听到的话以及其中的含义,随着她的反复回想,都渐渐回到了各自原来的位子上。
一回到家,夕夜便想和妈妈坦露,可是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结结巴巴地只能吐出一些“那个”“在那里”“我”“可是”一类的词。妈妈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夕夜做了个深呼吸,慢慢打开了话头,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夕夜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无法相信,这时她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妈妈难以置信地驳斥夕夜,让她别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害怕被说,才会说这种谎啊?……”可当视线定格在夕夜的脸上后,妈妈顿住了。这并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个女儿,眼前的夕夜让她感到无比陌生。“李社长怎么会对你做那种事呢?他为什么要对你那样啊?这不可能。”妈妈语无伦次地抓住了夕夜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随即,妈妈牵着夕夜的手走进房间。她让夕夜坐在地上,自己先是不停地摇着头,嘴巴里还在自言自语,最后捶着地哭了出来。夕夜在一旁看着,渐渐害怕起来,总觉得妈妈像是在确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