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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浩举着手机,急匆匆地跑出家门叫了辆出租车。在赶过去的路上,胜浩的嘴巴一直都没有停歇:“姐,你还记得我们三个小时候在体育场玩火的事吗?当时被值班的老师逮着了,后来我妈被叫去学校挨训,事情闹大了。你说,我们那时候怎么就喜欢烧东西呢?老实说,夕旎一直都是最积极的。每次我们都还在犹豫的时候,夕旎二话不说就把火点着了!对了,姐,现在广播里在播‘展览会’<a id="jzyy_1_171" href="#jz_1_171"><sup>(1)</sup></a>的歌呢。这首歌真的好老啊,要不是姐喜欢,我都不会知道。一般一根烟抽完,歌也就播完了。”胜浩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姐,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了,今天路上一点都不堵。要我给你买点冰淇淋带去吗?还是买点饺子?要不我给你做拌面吃吧。家里有挂面吧?姐,你说神不神奇,车开到现在一个红灯都没遇到,全是绿灯。我很快就能到你那里了。”直到胜浩走下出租车,电话都没有挂断。到达楼下的胜浩抬头看了看夕夜的房间,窗户里一片漆黑。他赶快跑上楼,顾不上平复气息便敲起了门。门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胜浩挂断电话拨给夕旎,要到了玄关大门的密码。他打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夕夜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夕夜背靠墙坐着,一只手环着弯起的膝盖,一只手够着地上的手机。胜浩打开灯,慢慢地坐在夕夜旁边。夕夜正在看着从窗缝渗进来、堆积在地板一处的雨水。胜浩又起身关上窗,用毛巾把地上的雨水擦干净。这时,夕夜好像说了些什么。胜浩急忙凑近夕夜,等她再次开口。“我动不了。”夕夜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来。胜浩立刻帮夕夜把腿脚伸展开来,让她坐得舒服一点。夕夜僵硬的四肢血色全无,脸和头发都让冷汗浸湿了。胜浩接到了夕旎的电话,回答她:“没事了。也没出什么事,我已经到姐家里了。”
夕夜慢慢就明白了她在江陵时觉得自己稍微健康点的原因——一切都归功于阿姨所营造的氛围,是阿姨营造的氛围包裹住了她,对她念着“没关系,没关系”的咒语。在这个充斥着无名氏的城市里,夕夜无法找到那样的氛围。本以为自己有所好转的夕夜却每况愈下了。
夕夜轻轻地喘着气。
夕夜所在的城市很大,人也很多,不管去哪儿都很热闹。所有人都是无名氏,即便知道姓名,夕夜也可以把他们当无名氏看待。在学校里,夕夜只挑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出没。她到处寻觅着没人的楼房屋顶、偏僻的后院和小路,找到后便不安起来,害怕自己在这些地方会遭遇些什么。夕夜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胜浩想知道答案,更想帮夕夜找到出口。“姐,你知道迷宫吧?”他一边按摩着夕夜的手脚一边说,“据说如果想要在迷宫里找到出口,只要在走迷宫的时候把手放在左边的墙上就行了。这样就算要花时间把迷宫从头到尾都走一遍,最后还是可以找到出口的。”夕夜僵硬的四肢慢慢恢复了血色。“深呼吸啊,姐。”胜浩望着夕夜的眼睛说,然后他做起了深呼吸。夕夜学着胜浩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她突然咳了起来。胜浩拍着她的背,顺抚着她。咳嗽停止后,夕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要不要出去走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胜浩提议道。夕夜双手支撑着地板,将膝盖支起来。然后,她在胜浩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并且将手放在了左边的墙壁上。
夕夜并没有逼自己广交朋友,也没有刻意参加系里的活动。刚开学的时候,学校里到处都贴着各个社团的招新海报。夕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校内广播部的门口,结果还是折回去了。曾经那段一想到可以写广播稿便兴奋不已的时光早已恍如隔世,甚至都有点像是编造出来的回忆。有时候,夕夜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来上大学了。她和阿姨虽然都认为应该念大学,两人也探讨了很久念大学的话题,可是她却一点也记不得当时谈话的内容了。她想打电话问问阿姨,但又不想为这点事让阿姨担心。
<a id="jz_1_171" href="#jzyy_1_171">(1)</a> 展览会:韩国著名抒情二重唱,成立于1993年,1997年解散。
夕夜和夕旎报了同一个地方的大学并且都合格了,那是一个离首尔不算很远的城市。看房子那天,妈妈陪着夕旎一起来了。搬家那天,爸爸也来帮夕旎搬行李。父母望着夕夜,打气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而夕夜也确实无法再自然地接受父母的好意,她感觉自己早已在家人心中被抹去了。不,也许是夕夜先抹去了家人。她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融入这个家了,她只想逃离,但也可能只是想发发火而已。父母对夕夜很温柔,明明原本都不是那么温柔的人,现在在她面前却会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父母表示要为她们付房租,可夕夜硬是要自己负担一半。整理好行李后,和夕旎一同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夕夜在心里问自己:“和夕旎住在一起的决定是对的吗?”与很快便进入梦乡的夕旎不同,夕夜彻夜难眠,她现在只想回到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