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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打破自己立下的最庄重的誓言,那时,我是怎样的混乱,族人的生命就在我手中永远地消失。痛苦、失败感和失落感让这项罪行更为沉重地压负在我的心中。
但负罪之心很快就消退了——不是因为我开始原谅自己的过失,而是因为我开始认识到自己真正的过失是立下了那个誓言。当我离开故土时,我的无知让我说出了那样的话,少年的我,如此说,也是如此想。现在我知道,这样的誓言根本是不现实的。如果我真的要守护我所珍爱的那些理想,而我面对的敌人又是卓尔精灵时,这个誓言将使我为了守护这些理想而犯下它们所指明的罪行。
很简单,这个誓言中所包含的客观条件完全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如果在离开魔索布莱城之后,我不再与任何黑暗精灵在战场上相见,我就永远也不会打破我的誓言。但这样的我也没有任何荣誉可言,事实没有按这样的假想发展,这是我的幸运。
黑暗精灵威胁到了我最心爱的朋友,没有冒犯过他们的人因为他们而卷入战争,我的良心怎能让我在这时将双刀撒开?与布鲁诺、沃夫加,还有凯蒂相比,与那些无辜者的生命相比,我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在我的旅途中,如果我遭遇到卓尔正在袭杀地表精灵或人类,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为抵抗这些邪恶的侵略者而拼尽全力。
那时,我必将有极度沉重的负罪感,但我很快就会抛弃它,就像我现在做的那样。
因此,我不会为打破我的誓言而悔恨,虽然这样会让我痛苦,就像我以前在不得不进行杀戮时所感到的痛苦一样。但我也不会为曾经立下这个誓言而后悔,这个我在年轻时所作的愚蠢宣言并没有造成实际的痛苦。如果我真的绝对遵守这种不实际的宣言,如果我因为虚假的自尊面收起双刀,如果这种懈怠使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崔斯特·杜垩登的痛苦将更加剧烈,而且永远也不会消退。
对于我的宣言,我还要了解一点,一个引导我在选择的生命之路上继续前进的事实。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再杀死一个卓尔精灵,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对居住在这个广袤世界地上、地下的其他许多种族还一无所知,对无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丝毫也不了解。我说不杀死卓尔,那斯涅布力——地底侏儒呢?还有半身人,精灵,矮人,还有人类。
当沃夫加的野蛮人亲族入侵十镇的时候,我曾有机会杀死人类。要保护无辜者就意味着要战斗,也许还要有杀戮。这样的行动虽然也让我难过,却没有触及我最重视的誓言,而人类的名声要远远好过黑暗精灵。
如果说,我永远不再杀死卓尔,纯粹是因为他们和我拥有同样的血统,这种种族论的错误是我现在绝对无法接受的。仅仅凭肤色就决定两个生灵的优劣,这种想法使我的原则变得渺小。这个誓言所隐含的错误价值观并不存在于我的世界中,也不存在于这个拥有无数种族与文化差异的宽广世界。正是这样的差异让我的旅途充满了惊喜,为“美丽”这个宽泛的概念增添了新鲜的色彩和图案。
我现在立下一个新的誓言,一个在我睁开双眼之后,融入了我全部经验的宣言:我的弯刀将只为守护而高举;守护我的原则;守护我的生命;守护所有其他无法保卫自己的生灵。我不会为假先知的事业而战,不会为国王的财富而战,也不会为报复我的自尊受伤害而战。
对于那些聚敛财富者,有信仰者和无信仰者,当他们指责我的誓言不现实、不可行,荒谬可笑的时候,我会双手环抱胸前,告诉他们:现在更富有的是我!
——崔斯特·杜垩登
第十五章游戏
安静!维尔娜精致的手指不断地用繁杂晦涩的卓尔手语重复这个命令。
两张手弩被扣紧弓弦,操纵它们的卓尔士兵蹲伏身躯,紧盯着破烂的木门。
正对着他们的洞壁上,一枝魔法箭在轻微的“咝咝”声中消融在空气里,穿在上面的黑暗精灵这才瘫倒在地上。蛛化精灵狄宁从死去卓尔的身上跨过,八条硬皮腿连续敲击岩石地面。
安静!
贾拉索蹭到碎木门边,将耳朵伸向门口的黑暗结界。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抽出一把匕首,同时示意弩手准备。
贾拉索又止住了他们的行动,进来的是他派出去的侍从。
“他们走了,”侍从向佣兵团长和跑过来的维尔娜报告,“那是一支小队伍,他们其中的一个已经被祭司大人完美的铁壁压死了。”贾拉索和这名士兵都向维尔娜鞠躬致敬。尽管刚刚遭受巨大的挫折,维尔娜还是带着邪恶的微笑接受了这个恭维。
“伊佛特怎么样了?”贾拉索问的是他派去看守侧翼走廊的那名卫兵。。
“死了,”侍从回答,“尸体腐烂。”
维尔娜猛然转向恩崔立,“你对我们的敌人知道多少?”
杀手谨慎地看了她一眼,记起崔斯特那些关于黑暗精灵的警告。“飞锤砸破木门的是大汉沃夫加,”恩崔立看着地上两具迅速变冷的躯体,“这两条性命可以记到凯蒂·布莉儿的账上,她是个人类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