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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家在旧城区商业中心大楼。这里曾经投入大量资金,但因为泡沫经济的崩溃,盖了百分之六十五的大楼停工了。由于拆除也需要大量资金,这栋废墟也就这样放在这里了,直到今天。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除了流浪汉之外无人愿意来的场所。
一个静寂到了恐怖的角落。
凌晨一点三十分,我们揣着今天赚到的钱和一袋子廉价食物,沿着废墟大楼破旧的楼梯拾阶而上。周围的环境象是恐怖片中的场景:破碎的玻璃外是倾盆大雨,雨水随着狂风吹进来,打湿了肮脏的地面;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垃圾间来回跑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
三楼走廊最深处,一个黑影靠在那里,蜷缩着,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雨声传过来。
我们三个的脚步在拐弯那里同时停了下来,盯着那团黑影看了一秒钟,统统缩回了墙壁的阴影里。
“喝醉酒的流浪汉吗?”玫瑰小声说,“他堵住我们的家门了。怪可怕的。”
“过……过去看看。”阿吉说,“头儿,老大,你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
“你最能打啊!每次你打完架,伤都比别人好得快,这种事你不上谁上?”
他从背后推了我一下。
我不由自主地从拐弯那里跨了出来,站到了走廊上。
那个黑影没有反应,仍然急促地呼吸着。
我壮了壮胆子,大踏步地走向黑影,咳嗽了一下,说:“小子,你挡住我们的家了!让开!”
黑影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一道闪电恰巧在此刻落下,银色的光芒照亮了这张脸。
那是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年,胸口的衣服和血肉都被撕裂,血淋淋地粘在身上。他的脸色很苍白,口角残留着血。
靠在没有粉刷的水泥墙壁上,他的肩膀几近**地起伏着,每次呼吸似乎都痛楚无比,但那双黑眼睛却毫无痛苦的意思,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到他的灵魂在何处。
他缓缓张开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出几个字:
“你是……死神吗?”
看来他快不行了。
“你怎么了?”我下意识地弯腰,伸手去扶他,“你受伤很重……”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右手突然挥出,打开了我的手,左手却举起一样东西,重重戳在我脸上。
那是一把手枪。形状奇特,接近方形,枪口粗大。枪上刻着什么文字,看不清楚。
“不准动!”他低声吼叫着。“慢慢把手举起来!”
我简直吓呆了,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在黑暗中凝视他和他那把奇特的枪,暗暗怀疑自己是否在做噩梦。这个时候我距离他已经非常近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非常刺鼻。而在他胸口被撕裂的地方,我似乎看到一个刺青——金色的,圆形的,蛇骨的刺青!
红蛇骨的标志!
我刚刚张开嘴巴准备发出叫喊,他就突然用枪抽了我一耳光。我的颧骨感到一阵可怕的疼痛,我想骨头一定裂了,牙**的几颗牙也应该报废了。
“那边的两个!”他再次暴出一声低吼。“一起出来!把门打开!”
6
这是一个如垃圾场一般的房间。外间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电灯光线昏暗,地板上到处是空酒瓶、速食食品的包装、烟头、还有一些带血的绷带。家具只有三张老旧的,有隔音罩的船型白色塑合金床,一张平衡桌,还有挂在房间中央的立体电视。里间是盥洗换衣服的地方,相对来说比较整洁。在这条街上混的,居住环境跟我们一样的人有很多。
灯光下,不知名的少年左手握着枪,蹒跚地踏过一地垃圾。血一直在从他身上滴落,落在踏过的每一个地方。
他几乎是跌倒在那张**。
玫瑰和阿吉随后进来,心惊胆颤地看着他。我们虽然也见过不少干架干到浑身是血的黑社会,但这个少年不同。
他周身笼罩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危险气息。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流氓。
稍微喘息了一下,他对我们发出第一道命令:“把门关上。有绷带的话,给我拿来。然后弄一些水来。不要靠近我,把东西扔过来就行。”
玫瑰立刻转身,神经质一般地又快又无声地关上了门。
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温和的关门,平常她关门都是摔上的。
阿吉拉开抽屉,找到了干净的绷带,扔给他。我冲进狭小肮脏的洗手间,打开水箱拿了一个温水球,快速返回,轻轻把水球抛给他。
他什么都没说,将枪放在腿上,撕开上身衣服,托起温水球,扭了一下喷水盖,将里面的水喷到了自己的伤口上。
血迹被冲掉了。他皮肤上的刺青清晰地显露出来——我一点儿都没看错,这就是红蛇骨的标志。不同的是,他的刺青中央多了一串数字。
玫瑰擦着金色胭脂的脸产生了**,她本来想尖叫,看到少年腿上的枪,还是勉强压住了。“你……你是红蛇吗?”
“少罗嗦!”他举起枪,对着我们。
这时候可恶的阿吉不知道是不是嗑药嗑多了,竟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那把枪真的能杀人吗?”
少年面无表情,将手臂抬起来,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
一枚发光的子弹极快地从枪中射出,没入了天花板中。在空中闪过一道短短的褐红色的线。
什么事情也没有,天花板并没有开出一个洞。
阿吉吐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老兄,有事没事别弄一个红蛇刺青在身上,半夜提着玩具枪到处走,难怪会被人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