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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辉心神震荡,浮想联翩:“纵然萧老人老成精,见怪不怪。店中还有个账房小生严良,他教过我识字,常自居‘先生’。他若见了,必然痛斥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纵然严良动口不动手,还有张大力和赵明两个家伙,一个体壮如牛,蛮横不讲理。另一个奸猾狡狯,最会插科打诨,起哄架秧子。到时候群情激奋,非被活剐了我不可!”
他一阵恍惚,虽不知萧老会如何发落,却也聪明机敏,心念急转,想好了一套“急人之难”的说辞,才强撑起笑容,朝梧桐树缓缓抬头,只见炉上无火,椅上无人,顿时如获大赦,长抒一口气,冷汗已浸湿后衣。
后院是四合建制,萧老独住上房,西厢改成了大厨房,东厢则隔成了四间小屋。严良住北上第一间,向南依次住着赵明和张大力,容辉则住在南面第一间。他见四下无人,也顾不上缘由,忙抱紧“白玉美人”回屋,脚跟在门角上轻轻一磕。“吱——呦——”一声,木门轻轻合上。
屋室狭小,临窗并放方桌板床。床头抵在东南角,桌头靠在东北角,中间还能容两条腿站立。这时朝阳明媚,阳光透过东窗,照在矮脚旧桌上,使桌上的泥壶陶碗显得格外雅致。
容辉满心不安,随手将野**插进竹筒,把“白玉美人”放到自己**,仔细打量她的病情。见她精神飘渺,不由轻叹。又见她生气虽弱,却绵延不乱。右手紧握剑鞘,足见毅力未衰,才少觉宽慰。
容辉看见她手握剑鞘,只怕被她半夜起来砍自己。于是伸手去夺,剑鞘却似长在少女手中。任他如何使力,也夺不下来。双手齐施,挨个去掰。那春葱般的手指,却力大无穷,惹得容辉不住抱怨:“臭小娘……人还没死……手指就硬了……什么人不好学……你学死人……毒死了也是你自找的……可莫怪哥不想救你。”说话间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根一根地掰了开。
容辉把宝剑靠在床头,见少女左袖正好悬在床外,污血淋漓,不堪入目。壮胆撸起血袖,不由吓了一跳。袖中竟是一截紫藕般的臂膀。他将袖子挽少女肩头,全身一阵哆嗦。
少女整条左臂乌紫发黑,上臂还有一条创痕,毒血涔涔流出。他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止血吸毒要紧,当即找出两根布条,紧紧系她在左臂伤口上端和腕上,流血才还略有缓慢。
容辉长舒一口气,起身出门,见院中无人,只听见张大力在大堂门口和邻家伙计吹牛。他嗓门又大,嘴边跑马,吵吵嚷嚷,生怕街坊不知道他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