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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在她手下气愤地叫唤着，凌瑶很快将它放下，阿虎使劲摇了摇脑袋，又抖抖身上的毛，有气无力叫唤了两声，声音听上去悻悻的，仰头朝凌瑶瞥了眼，走开去，在餐厅门口躺下，重新陷入安静。
老张失业的事到底没能瞒住家人，不过他太太人很好，没有责备他，反替他想了很多办法。老张最后一次来餐厅，兴致显得高昂。
程添洗过澡，上楼换了衣服回到店堂，见凌瑶正蹲在门口喂阿虎吃小鱼干，那是凌瑶专门买了喂阿虎吃的零食。
凌瑶看看他老实且气愤的脸，心里替他难过。
凌瑶说：“我觉得阿虎又胖了。”
有天凌瑶听见他在电话里对人发火，“我好歹也有二十年采购经验，怎么就不值钱了？”
“那你还给它吃？”
中年失业是个不小的打击，老张不敢告诉家人，每天佯装还在工业园上班，以前有加班时，他会来周四餐厅吃晚饭，对这里印象很好，失业后也常来，五点前后到餐厅，点一杯灌装饮料——餐厅提供饮料和啤酒，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假装加班的日子也会来一客饭，吃完，磨蹭到六点半再慢悠悠“下班”回家。这样的生活已持续一个多月，他还没有找到出路。
“想让它高兴点儿……它刚刚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真可怜。”
花姐有次提到他时，摇着头说：“四十岁的男人脾气很难改了。”
程添搬了把小木凳，在凌瑶对面坐下，两个人一只猫，形成一个三角。程添朝门外看，烈日炎炎，门口的老榆树在地上洒下大片浓阴，榆树自己却岿然站着，一丝不动，像在毒日头下咬牙支撑。
老张做了十多年采购，没犯过错，循规蹈矩，照章办事，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因而也有一点天真，重新谋职时既争不过薪水更为便宜的年轻人，也争不过脑子比他活络的同龄人。
凌瑶继续数落阿虎，“你该运动运动，别总惦记着吃。不敢抓老鼠就算了，老鼠确实狡猾得紧，但可以去山里抓鱼啊，你不是会游泳吗？”
老张四十多岁，有太太有孩子，在工业园一家企业干了八年，公司忽然不跟他续约，拿完赔偿金后他就失业了。
程添跷起二郎腿坐着，听凌瑶对一只猫唠叨，嘴角渐渐弯起，在凌瑶停顿的间隙说：“它不能去山上。”
多数食客来吃饭时都乐呵呵的，但也有例外。
凌瑶不解，“为什么？”
老蔡一脸懊恼，“别提了！本来应该当天到家的，谁知道货运公司搞什么鬼，明明到S城了，居然又运到L城去周转了一圈，今天下午我老婆才接到货，打电话告诉我鱼全死光啦！嗨！下次还得我亲自护送回去！”
“猫有领地意识，山上没有它的地盘，如果它贸然跑去抓鱼，大概会被山猫撕成碎片。”
为了这拨小鱼，老蔡吃饭也没心思了，不停地掏出手机刷快递状态。又一天，凌瑶在餐厅看见他，上前热情相问：“小鱼到家了吗？”
“天呐！猫这么凶残的吗？”
“能！”老蔡很乐观，“我找了个纯净水瓶，把鱼装里面，当天运到家没问题的！”
“想想老虎和豹子，不都是猫科动物？猫虽然个头小，本质上还是狩猎型猛禽。”
“这也能快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