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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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感谢促进委员会的鉴定意见,”他说道,“我中午就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萨瓦拉。要是没有您,那些美国佬根本中不了标。”
汽车沿哥伦布大街下行,绕过鲍洛涅希广场驶上了巴西路。交通堵塞,红绿灯使得汽车花了半小时才到达玛格达雷娜区。汽车离开巴西路,在照明极差、空落落的街道上疾驰起来,几分钟之后就到了圣米格尔街。我需要睡一会儿,今天要早点上床。街角的警察看到汽车驶来,马上举手行礼。他走进家门,女仆在摆餐桌。他走上楼梯,又回头朝客厅和餐厅看了一眼:花瓶里换了新的鲜花,刀叉和酒杯在闪闪发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整洁。他脱下上装,门也没敲就走进了卧室。奥登希娅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应该表示感谢的是我,我要感谢您在奥拉维庄园事件上对我的帮助。”兰达说着做了个表示彼此彼此的手势,“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忙嘛,无须客气。”
第二个星期天,安布罗修下午两点等来了阿玛莉娅。二人看了电影,在中心广场吃了点心,然后又散步了很长时间。阿玛莉娅思量着:就在今天,今天他要……安布罗修有时盯着她看,她也发觉安布罗修在想:就在今天了。天黑下来,安布罗修说弗朗西斯哥·皮萨罗路上有家饭馆很不错,饭馆里既有秘鲁菜也有中国菜。二人吃了饭,也喝了酒,喝得几乎路都走不稳了。安布罗修说道,附近有个舞会,我们去看看吧。其实只是在铁道后面搭了一个马戏团帐篷,乐队坐在木台上面,地上铺着席子,好让跳舞者别踩到泥巴。安布罗修不时地端来纸杯盛的啤酒。人太多,地方太小,一对对的跳舞者只得在原地跳着。有时也发生打架事件,但不会恶化,因为有两个彪形大汉专门负责把打架的人分开,把他们扛出去。阿玛莉娅心想:我喝醉了。舞场里越来越热,她的感觉好起来,无拘无束了。突然,她把安布罗修拉向舞池,二人拥抱着混进了一对对跳舞者中间。音乐无休无止,安布罗修紧紧地搂着她。一个醉汉碰了她一下,安布罗修就把醉汉推开。安布罗修吻着她的脖颈。这一切都似乎成了遥远的过去。阿玛莉娅放肆地笑着,接着她感到脚下旋转了起来,为了不跌倒,她紧紧抓住安布罗修:我感到不舒服。她好像听到安布罗修在笑,感到他把自己一下子抱到了街上。冷风扑面,她清醒了一些,但仍然半醉半醒。她抓住安布罗修的胳臂走着,感到他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腰肢。她说:我明白你为什么劝我喝这么多了,我很高兴,我不在乎。我们这是往哪儿去?人行道仿佛在下沉: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仿佛在睡梦中认出了鲁多维柯的那个房间,她仍然抱着安布罗修,把自己的身体往安布罗修身上贴,用自己的双唇去寻找安布罗修的嘴,还一面说道:安布罗修,我恨你,那次你对我太坏了。阿玛莉娅做这样的动作时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任凭安布罗修把自己脱光,把自己按到床上,她在想:蠢货,我干吗要哭呢?接着她感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自己,一个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一阵窒息使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时她感到自己不哭也不笑了,却看到了特里尼达的面孔从远处飘然而过。突然有人摇了她几下,她睁开眼睛,房间的灯亮着,安布罗修一面系上衬衣的扣子一面对她说:快穿衣服吧。几点了?都早晨四点了,她感到脑袋发沉,浑身疼痛:太太会怎么说呢?安布罗修把衬衣、袜子、鞋子一件一件地递给她,她迅速地穿着,不看安布罗修一眼。街上还是冷清清的,凉风吹来,她感到很不舒服。她一面走着一面往安布罗修的身上靠,安布罗修把她搂住。她想:我可以对太太讲我姨妈病了,我不得不陪着她;或者说我病了,我姨妈不让我出来。安布罗修不时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但二人没有说话。当晨曦爬上各家房顶的时候,公共汽车到了。二人在圣马丁广场下了车,这时天已大亮,报童们腋下夹着报纸正在挨家挨户地送报。安布罗修把她送到电车站。安布罗修,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了,这次你要对我好。安布罗修说,你是我的老婆了,我爱你。她抱着安布罗修直到电车进站。她从电车窗口向安布罗修道了别,一直望着他。电车驶远,她看到安布罗修的身影越来越小。
他发现兰达走了神,眼睛朝凯妲望去。凯妲正在一扭一摆地走过来:这里严禁谈生意和政治。说着,她在兰达身边坐了下来。他看到兰达直眨眼,面颊发红。兰达把脸凑过去,把嘴唇印在凯妲的脖子上。这个人是不会走的,他要撒个谎留下来,他要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清晨三四点的时候把凯妲带走。他毫不迟疑地把两个指头一掐,凯妲的眼睛像两颗葡萄一样流了出来:兰达留下来都是你勾引的,都怪你,搅得我也不能睡觉,你要付出代价。入座吧,奥登希娅说道。最后他把一根烧红了的铁棒插进了凯妲的双腿之间,听到了皮肉嘶嘶的烤炙声:你要付出代价,凯妲。在整个晚餐过程中,兰达一个人垄断了谈话,话语随着越喝越多的酒滔滔而出。飞短流长、笑话、逸事、打情骂俏,凯妲和奥登希娅跟兰达一问一答,笑话兰达。而他则仅仅待在一边微笑。离开餐桌的时候,兰达拐弯抹角、激动异常地表示,希望凯妲和奥登希娅抽两口他的雪茄,他要留下不走了。可是他突然一看表,快乐的劲头从脸上消失:已经十二点半了,我得走了,从内心来讲我太遗憾了。兰达吻了奥登希娅的手,还想吻凯妲的嘴唇,但是凯妲一扭脸,只把面颊送了上去。他一直把兰达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