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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并不愿意让人知道我总到您这儿来,”安布罗修说道,“所以您不会传出去。”
“我向他讲述我的情况,”安布罗修怨声说道,“讲述钦恰的情况、我童年的情况、我妈妈的情况、关于堂卡约的情况。他启发我讲,什么都向我打听,使我觉得自己是他的朋友。您瞧。”
“为什么不会?”凯妲说道,“你给我钱并不是为了让我保密呀。”
“他使你不害怕,使你感到自然,”凯妲说道,“这就是猫耍耗子。那你呢?”
“也不,”安布罗修说道,“您不会传出去。”
“他也对我讲述他的情况,讲述他的心事,”安布罗修说道,“还不停地喝酒。我也喝。整个晚上,我从他脸上看出他内心很痛苦,有不顺心的事。”
“在我面前你也不感到羞耻吗?”凯妲说道。
“在安贡,你跟他讲话用‘你’吗?”凯妲说道,“在那种时候,你敢跟他以‘你’相称吗?”
“在老家那样的朋友,我在利马一个也没有。”安布罗修说道,“我只有几个熟人,比如现在给堂卡约开车的人和那个叫伊波利托的保镖。他们都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我也不觉得可耻,他们根本不认为这是坏事。我不是跟您讲过伊波利托跟犯人的事了吗?您还记得吗?我干吗要在他们面前感到羞耻呢?”
“尽管我跟您在这张床上睡了两年,可我还是不敢用‘你’跟您讲话。”安布罗修怨声怨气地说道,“他把心事一股脑儿都告诉我了,还有他的生意、政治和子女的情况。他讲呀讲呀,但我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他感到羞耻,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您瞧。”
凯妲看见他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带着一丝苦涩微微一笑。临街的窗子没有关上,但一丝风也没有,在房中那充满湿气、停滞的空气中,安布罗修赤裸的身体开始出汗。为了不碰到他,凯妲挪开了一点。
“他为什么哭?”凯妲说道,“为了跟你的事而哭?”
“你从来不感到羞耻?”凯妲说道,“在人们面前,在朋友面前,你不感到羞耻?你也像对我这样对他们讲了这件事吗?”
“有时他整小时整小时地这样讲着,”安布罗修怨声说道,“他讲,我听;我讲,他听。还一面喝酒,直到我觉得一滴也喝不进了为止。”
“有时怕,”安布罗修说道,“其实是可怜他,也是感激他、尊敬他,甚至是出于友谊。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知道您不相信,但那是实际情况,我发誓。”
“他的话使你激动不起来?”凯妲说道,“难道他光用酒引你激动?”
“不是出于利害关系?”凯妲说道,“那又是为了什么?你怕他?”
“他还往酒里放一种药粉刺激我,”安布罗修低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凯妲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把胳膊放在脸上,像在海滩上晒太阳那样仰卧着。“我第一次发现他往酒里放药粉的时候,他察觉我看到了,也察觉我吃了一惊。我问他:您往酒里放的是什么?”
圣地亚哥回窄小胡同之前先去拉尔柯路的花店给蒂蒂送去了一束玫瑰花。圣地亚哥回想:我写了“衷心祝贺你们。兄圣地亚哥、嫂安娜”。安娜很不高兴,直到晚上,一句话也没跟他讲。
“没什么,这药粉叫‘育亨宾’。”堂费尔民说道,“你瞧,我自己也放,没什么。祝你健康,喝吧。”
“你别像个受宠的小妞,一不顺心就生气,”蒂蒂说道,“快来,把安娜也带来,家里给你做了虾汤,呆子!”
“有时候,不论是喝酒还是放‘育享宾’都使我兴奋不起来,”安布罗修抱怨说,“他发觉了,我也看出他发觉了,因为他眼睛中流露出难过的神情,声音也不对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我看到他哭起来了,您瞧。他说:没关系,你走吧。于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听到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高声喊叫。他感到羞耻,甚至发了疯。您瞧。”
“你一生气可就变丑了。为了上相,你得保持美丽,”圣地亚哥说道,“千遍地吻你。度蜜月回来别忘了来看我们,蒂蒂!”
“他跟你生气、吃你的醋吗?”凯妲说道,“他会不会以为你有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