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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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亲爱的?”
“堂伊拉留,我要告诉您一件事,”片刻之后,安布罗修谦卑地说道,“您瞧,您肯定是对的,我们的生意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赚钱。”
“你警告我?”奇斯帕斯说道,但这时卡丽和波佩耶拉住了他,把他拖了回来。安布罗修说道:你笑什么,少爷?小萨,你没笑,你望着楼梯口,背后传来波佩耶喃喃的说话声:别发火,伙计,事情过去就算了,伙计。安娜还没下楼,是不是哭了?你是上楼去找还是等她下来?终于,蒂蒂和安娜在楼梯口出现了,蒂蒂瞅着客厅,仿佛里面在闹鬼。圣地亚哥回想:你却表现得不卑不亢,亲爱的,比玛丽娅·菲利克斯在某部影片中表现得还好,比利伯塔德·拉玛克在某部影片中表现得还好。安娜抓着扶手慢步走下楼梯,眼睛只望着圣地亚哥,到了他的身边,坚决地说:
“这没问题,”堂伊拉留说道,“世界属于有耐心的人。”
“有些事情我可以对妈妈让着点儿,但对你就不能容忍了。”圣地亚哥说道,“我警告你,奇斯帕斯,对你,我不能容忍!”
“不过,我眼下缺钱花。我的妻子怀孕了,”安布罗修继续说道,“我尽量想耐心点儿,可办不到啊。”
“没什么,亲爱的,”奇斯帕斯说道,“这个疯子总是把事情搅得乱糟糟。爸爸身体不好,可他……”
一丝好奇而惊讶的微笑弄圆了堂伊拉留的面孔,他一手扇着,一手开始剔起牙来:两个孩子不算什么,要像我一样生他一打才算本事呢,安布罗修。
“奇斯帕斯,别说了,”卡丽站了起来,鸟儿歌唱似的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奇斯帕斯!”
“我想把净界棺材殡仪馆让给您一个人经营,”安布罗修解释道,“我希望您把我的股份还给我。我想自己去做生意,碰碰运气,先生。”
“妈妈昏过去了,这都怪你!”圣地亚哥回想:他发火了,可怜的奇斯帕斯发火了。“你一发神经病就全家不得安生。你好像没事干,专惹爹娘生气。”
于是,堂伊拉留格格地笑开了,阿玛莉娅。安布罗修沉默了,仿佛想集中精力把周围的一切都毁掉:杂草、树木,还有阿玛莉塔、奥登希娅和天空。我当时可没有笑。我观察着堂伊拉留,只见他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手扇动得更快了。
圣地亚哥回想:一部墨西哥电影的场面,你最喜欢看的墨西哥电影,就差乐队和骑手了,亲爱的。奇斯帕斯和堂费尔民把她抱进了书房,圣地亚哥站在那里望着楼梯口。小萨,你好像看到了厕所,你估计着距离:对,她听到了。你感到几年来都没感到过的愤怒,小萨,你感到参加卡魏德时期和革命时代所感到的那种神圣的仇恨。书房里传出妈妈的呻吟声和爸爸无力的斥责声。片刻后,奇斯帕斯回到了客厅,满脸通红,大发雷霆。
“你以为入股是储蓄?”最后,堂伊拉留擦干额头的汗,嚷了起来,随后又笑了,“随存随取吗?”
“她对我没干坏事?”索伊拉太太咆哮道,极力挣脱奇斯帕斯和堂费尔民,“她迷住了你,迷得你昏了头!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难道没对我干坏事吗?”
“他又是一阵格格大笑,”安布罗修说道,“笑得直流眼泪,笑得满脸通红。他笑累了,我就安安静静地等他笑完。”
“你将永远不会见到她,不过现在请你住口,妈妈!”圣地亚哥终于说道,“我不能允许你侮辱她,她对你也没干坏事……”
“你虽说不精明,可也不是傻瓜。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了,”堂伊拉留满脸通红,汗水淋漓,在桌上击了一掌,“你说,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是笨蛋、白痴?你说我是什么人?”
小萨,你爸爸的声音发哑、惊慌,他和奇斯帕斯安抚着号啕大哭的妈妈。波佩耶的脸红了,雀斑更明显了。卡丽蜷缩在座位上,仿佛遇到了南极的冷风。
“您先是笑,后是生气,”安布罗修说道,“我也搞不明白您是怎么回事了,先生。”
“索伊拉,你别发傻了,”小萨,你爸爸也是面色惨白,大吃了一惊,“老太婆,你都说些什么蠢话呀?她会听见的。她是圣地亚哥的妻子,索伊拉!”
“既然我的生意垮了,就谈谈垮掉的是什么?”阿玛莉娅,他给我猜起谜语来了,带着遗憾的表情看着我,“如果你我二人在一条船上各放一万五千索尔,船沉到河底去了,那么你说说同船一起沉掉的是什么?”
“你没见他是同什么样的人结婚吗?”索伊拉太太哭着说道,“你没看出来?你没看见?我怎么能同意?我怎么能同意我的儿子同一个本应做他仆人的女人结婚?”
“可净界棺材殡仪馆并没有垮掉,”安布罗修说道,“还在我家对面,安然无恙。”
“住口,索伊拉!”堂费尔民抓住了她的胳膊。波佩耶和奇斯帕斯吃惊地望着楼梯口,卡丽张大了嘴。“老太婆,我求求你了。”
“你是想卖掉它,转让给别人,”堂伊拉留说道,“我也很愿意。只是你必须能找到一个买主,叫他随你摆布,而且愿意背这个包袱。不会有人愿意把我们俩那三万索尔给我们的,连疯子都不愿意干这种事,没有人愿意接受这种条件,更不会有人愿意拿出我付给那白痴的工资和欠木匠的钱。”
“我宁可你不来!”索伊拉太太提高了声音说道,“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你就这么结婚了,我宁可不要看到你。你简直发疯了!”
“您是不是说我那一万五千索尔一个子儿也收不回来了?”安布罗修说道。
“妈妈,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圣地亚哥说道,“早知你这样,我就不来了。”
“也不会有人愿意付我预支给你的工资,”堂伊拉留说道,“我预支给你的工资一共有一千二百索尔,这是你写的收据,不记得了?”
堂费尔民仍然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波佩耶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像个白痴;卡丽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似乎发现出了什么事,用眼神向奇斯帕斯探问着;奇斯帕斯交叉着双臂,板着面孔看着圣地亚哥。